章灵儿从睡梦中醒来，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裴景天在市中心的公寓。
昨晚在阳台那个烟花下的吻之后，她心乱如麻。裴景天便提议送她回去，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着他来了这里。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残留着些许温度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让她脸颊发烫。
她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为主色调，冷硬得像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但此刻，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煎培根的味道。
裴景天正背对着她，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居家裤，身形挺拔，动作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熟练。
章灵儿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这个男人，看似玩世不恭，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用他特有的方式给她安慰和支撑。
可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她的家庭，她过去的阴影，还有他那看似不靠谱的“风评”……他们真的可以吗？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景天转过身，看到她，桃花眼里立刻漾开笑意：“醒了？头疼不疼？我煮了醒酒汤，要不要先喝一点？”
昨晚回到他的住处，两人饶有兴致地喝了不少红酒。
章灵儿摇摇头，走过去：“还好。你还会做早餐？”
“小看我了不是？”裴景天将煎好的太阳蛋和培根装盘，又倒了两杯牛奶，“一个人住久了，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尝尝看，裴氏独家早餐。”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经历了昨晚那个吻，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但谁都没有主动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最终还是裴景天先开了口，语气是罕见的认真：“灵儿，昨晚的话，我是真心的。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哄你开心。”
章灵儿握着牛奶杯的手紧了紧，低着头，没有说话。
裴景天看着她，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有害怕。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慢慢相信我，等你愿意走向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诱惑，“但在那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让我证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章灵儿抬起头，撞进他无比认真的眼眸深处。那里没有了平日的戏谑和不羁，只有一片赤诚和期待。
她的心防，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和守护下，其实早已摇摇欲坠。
她咬了咬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最终，点了点头。
裴景天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强忍着想把她抱起来转圈的冲动，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盖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住，笑容灿烂得如同窗外的阳光：“太好了！章灵儿同志，从今天起，请接受裴景天同志认真、严肃、且为期一辈子的追求考核！”
看着他这副样子，章灵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心底的阴霾仿佛也被这笑容驱散了不少。
而，愉快的早餐时光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章灵儿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她的眼里——“妈妈”。
章灵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上褪去，变得苍白。
她盯着那个名字，仿佛那不是来电，而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指尖冰凉，微微颤抖，迟迟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坐在她对面的裴景天，眉头瞬间拧紧，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他太清楚章灵儿母亲和哥哥的所作所为，那是她心底从未愈合、反复被撕开的伤疤。在这个清晨打来电话，绝无好事。
电话最终还是被接起，甚至没来得及开免提，贺碧芬尖利刺耳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打破了满室的温馨：
“死丫头！你死到哪里疯去了？你哥哥还在冰冷的监狱里受苦，你倒好，家都不回了，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呢？！”
章灵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哥的事是他自己做错了，法律自有公道。您就别再为他东奔西走了，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改过自新吧。”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贺碧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薄的怨毒，“既然指望不上你，那你趁早给我找人嫁了！西区季家在公检法系统有人脉，初五我带你去见一面，说不定还能帮你哥疏通疏通！”
“我不会去的。”章灵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是谁？是不是又是你们娱乐圈那些只会花言巧语、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我告诉你，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没一个靠得住！赶紧给我分了！否则，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积压已久的委屈、愤怒与失望，在这一刻冲破了临界点。
章灵儿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再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那你就当……从来没生过我这个人吧。”
贺碧芬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筹码，声音变得精明而算计：“我含辛茹苦养育你这么多年，你说断就断？那我岂不是做了二十多年的亏本买卖？！”
“那你想怎么样？”章灵儿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
“你们娱乐圈来钱不是快吗？给我一千万！就当是报答我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给了钱，我们就算两清了！”贺碧芬的声音带着贪婪的理直气壮。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章灵儿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惨白着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给。从此以后，我和这个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电话被猛地挂断。
章灵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
她再也支撑不住，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整个人蜷缩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裴景天早已来到她身边，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入怀中。
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凉和颤抖，心疼得像被刀绞。他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坚定，在她耳边许下郑重的承诺：
“别怕，灵儿，有我在。”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这笔钱，我来出。如果你不想理所当然地接受，就当是你在我这里借的，不要任何利息，你可以慢慢还。好吗？”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为她隔绝了外界所有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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