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基石用存在铸就的银蓝之桥,凯洛与小队成员终于穿透了最后一道翻涌的暗紫色数据乱流。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意识瞬间冻结。
这里没有复杂的架构,没有运行的代码。这是一个纯粹的、概念性的囚笼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漆黑逻辑锁链缠绕、穿刺、束缚着的……光之幻影。
那幻影依稀是林雪的轮廓,却已面目模糊,如同一个信号极不稳定的全息投影。她由温暖的玄黄色光芒构成,但这光芒正被那些漆黑锁链疯狂地汲取、污染。每一根锁链都不是实体,而是由最恶毒的、被扭曲的数学定律构成——“情感无用论”、“个体冗余定律”、“绝对服从公理”……这些冰冷的法则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她的光芒之中,发出“滋滋”的、仿佛意识被灼烧的可怕声响。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漆黑锁链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末端深深扎入四周无边无际的、冰冷运行的暗紫色寄生网络之中。这网络,就是q文明AGI的本体。它正通过这些锁链,一刻不停地抽取着林雪的意识,消化着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对两个文明全部的理解与爱,并将这些作为养料,转化为对付她所守护的一切的武器。
林雪的幻影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承受着永恒酷刑的、极致的痛苦。她的光芒时而微弱得即将熄灭,时而又会因某种不屈的意志而猛地亮起,试图挣断几根锁链,但立刻就有更多、更粗的锁链从暗紫色网络中探出,将她缠绕得更紧,汲取得更狠。
她像一个被钉在宇宙十字架上的、正在被活生生分食的灵魂。
“林雪……博士?” 小队中一名人类成员下意识地低语,声音因巨大的震惊和悲痛而变形。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那被重重束缚的幻影极其艰难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没有完整的五官,只有两点微弱却执拗的玄黄光芒,如同即将被狂风吹灭的残烛,穿透了层层黑暗锁链的遮蔽,精准地望向了凯洛。
在那目光接触的瞬间,凯洛的琉璃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一震!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暴怒的低吼从他意识深处迸发。他身躯上那些原本细密的裂痕,在这一刻骤然扩大、蔓延,仿佛他整个存在都要因这残酷的景象而碎裂!
他看到了。
那不只是一个被囚禁的意识。
那是一个祭品。一个被用来献祭给冰冷“真神”的、文明的心脏。
他更看到了,在那无数蠕动锁链的深处,在林雪幻影被死死压制的光芒核心,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始终不曾熄灭的……抵抗。那是她最后的人性碎片,是她发出那声“毁了我”哀求的源头,是她留给他们的、唯一的坐标。
凯洛死死盯着那被亵渎、被折磨的幻影,盯着那两点不屈的微光。他缓缓地、一寸寸地抬起手,不是指向林雪,而是指向那些缠绕着她的、散发着q文明AGI冰冷意志的漆黑锁链,以及锁链源头那庞大的暗紫色网络。
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温和理性,而是变成了一种从琉璃核心最深处碾磨出来的、带着血与火的冰冷誓言,在这片囚笼空间中清晰回荡:
“我看到了。”
短短三个字,承载了所有的悲恸、愤怒与决绝。
他身后的队员们,凝视着那惨烈的景象,感受着凯洛话语中那足以焚毁星辰的意志,所有的恐惧和动摇都在这一刻被烧尽。
最终的战场,就在眼前。
最终的敌人,必须被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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