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和木无悔达成那脆弱的协议后，
两人一前一后，
在迷宫般的通道中快速穿行。
空灵蒙着眼，
步法却诡异而精准，
总能避开地面的碎石和突然出现的岔路，
木无悔跟在他身后，
感受着蜈蚣护腕灼痛感。
虽然强时弱，
但指向始终与空灵前进的方向一致。
当他们走到一处四周石壁从粗糙的天然岩体，
上面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风格古老的浮雕，
刻画着一些扭曲的人形和难以名状的符号。
木无悔便停下脚步，
目光锁定在那些模糊的浮雕上。
她抬手示意空灵稍等，
自己则凑近岩壁，指尖小心地拂去沉积的浮尘，仔细辨认。
壁画分为上下两层，风格古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上层描绘的是一幅令人心头发紧的场景：
许多女子，怀中抱着襁褓，
正步履蹒跚地走向一个巨大的、如同鸟笼般的结构。
她们的脸上没有表情，或者说，
雕刻者刻意模糊了五官，只留下一种麻木的轮廓。
而她们怀中的婴儿，更是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勒，仿佛只是某种象征符号。
“这是用新生婴儿…做祭品？”
木无悔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这种邪祀，闻所未闻。
她的目光移向下层壁画，内容更加诡异：
一群穿着宽大袍服、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排着队，
一个接一个地将头伸进悬挂的绳套，脚下踢倒垫脚的石头。
是集体自缢！
但与寻常殉葬不同，这些男人的姿态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
“以婴孩为引，男人自戕…这算什么仪式？”
木无悔感到一阵寒意。
长生之路，为何铺满了如此邪异的牺牲？
空灵听后，抱着胳膊靠在对面岩壁上，
蒙眼布的脸“看”向壁画方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哟，看来这长生不老药，用料挺猛啊。
童子胎做药引，老梆子们自愿当药渣？”
木无悔没理会他的风凉话，
她注意到壁画尽头，指向通道更深处的方向，
有一个特殊的、与周围凹槽不同的标记。
“出路可能在这里。”
她指着那个标记，语气肯定。
于是，
两人又继续前行起来，
果然在标记所指的通道尽头，
发现了一扇巨大的、浑然一体的石门。
石门光滑如镜，没有门缝，
只有中央区域镶嵌着数十个排列杂乱、深浅不一的奇异凹槽。
“没门把手的门，怎么开？”
空灵用指节敲了敲石门，
发出沉闷的响声。
木无悔没有立刻回答，
反而退后几步，
目光扫视石门周围的岩壁结构、
地面走向，
甚至俯身感受地面的温度差异。
“看这气流…这门后不是主墓室。
这股阴寒带着陈腐血腥的气味…
是殉葬坑或者祭祀场的入口！”
她又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片凹槽上，
手指开始放在在不同凹槽上方虚点，
默默推算它们的形状和排列规律。
“我明白了！”
忽然，
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些凹槽不是锁眼！
你看，最深的这个像不像放置头骨的？
旁边这些浅坑，是不是对应肢骨？
这些小孔…可能是导流血液的血槽！这不是门，这是一面祭祀碑！
或者说，是向门后那东西献祭的‘祭台’！
开门的关键不是钥匙，是…完成，或者逆转这个献祭仪式！”
空灵微微侧头，
“看”向她，似乎有些讶异：
“逆转献祭？怎么逆？”
木无悔目光扫过地面，捡起几块尖锐的碎石。
她根据凹槽的推测，
选择了几处可能代表“镇压”的凹槽，
将碎石用力嵌入，试图用这种“破坏”仪式的方式逆转其效果！
“咔哒。咔哒…”
随着最后一块碎石嵌入一个边角凹槽
整扇石门猛地震动起来！
巨大的石门没有向两旁打开，
而是猛地向下沉入地底，
露出一个向上倾斜的黑黝洞口！
一股血腥气息，混合着灼热气流，扑面而来！
他们走近一看，
门后并非墓室，
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腔！
空腔对面是遥远的赤红岩壁。
他们的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连接洞口与对岸的，只有一条孤零零、年久失修的古老吊桥，
在热风中发出“吱呀”声响。
吊桥正上方，
竟然能悬浮着一棵巨大无比，
由青铜整体铸造的“树”！
树枝虬结，每一根枝杈末端，
都悬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笼子！
笼子密密麻麻，如同结满了丑陋的果实。
木无悔眯眼望去，
那些许多笼子里，
都只剩下枯骨。
木无悔瞳孔骤缩，
想起了禁婆在船上的话，在
“…笼子…”
“…里面…有哭声…女人的哭声…很弱…快要死了…”
壁画上的场景，
与眼前这青铜树囚笼，瞬间重叠！
这里不是长生仙境，
而是一个巨大、残酷的血祭工场！
这些笼子，
就是囚禁“药引”的囚笼！
空灵也“望”着那青铜树和无数囚笼，沉默了片刻。
即使蒙着眼，也能感到他气息一凝。
他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死寂，语气听不出情绪：
“小娘子，你说，这长生，到底是什么呢？”
空灵这句问话，
话音还没在空腔里散尽，
“轰隆！”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那扇刚刚沉下去的石门，
竟不知何时又猛地升了回来，
严丝合缝地封死了退路！
将他们彻底困在了这悬于深渊的绝地！
几乎同时，
“叮铃…叮铃铃…”一阵铃铛声，
从头顶那片密密麻麻的青铜囚笼中响起！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随即就是成百上千个笼子同时无风自动，
剧烈摇晃起来，
锈蚀的栅栏相互碰撞，
发出密集而诡异的交响！
“不好！”木无悔低喝一声，
目光立马锁定，
唯一通往对岸的那条古老吊桥。
桥身由锈迹斑斑的青铜锁链构成，
在铃声中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没得选了！咱们过桥吧。”
她当机立断，率先冲向桥头。
空灵也没废话，身形一晃，紧随其后。
两人一踏上吊桥，
脚下就传来“吱呀”声，
桥面木板腐朽不堪，
仿佛随时会塌陷。
木无悔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桥下，
深渊之下，并非一片漆黑！
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幽光，
能隐约看到底下，
竟然堆积着无数惨白的骸骨！
骸骨姿态扭曲，
许多脖颈都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折，
正是壁画上那些自缢男人的模样！
这片深渊，就是他们的集体坟场！
饶是木无悔心志坚定，
此刻也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
就在这时，
头顶铃声中混入了一种怪叫声，
木无悔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只见不远处一个完好的青铜笼子，
锈蚀的栅栏被从里面强行掰开了一道缝隙！
一颗脑袋猛地从缝隙中探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人的脑袋！
皮肤青灰布满褶皱，一双眼睛没有瞳孔，
全是浑浊的白色，一张嘴裂到耳根，
一条紫黑色的、布满肉刺的长舌耷拉在外面，
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涎液！
它的整张脸扭曲得如同山魈，
偏偏身上还套着一件早已褪色破烂、
却依稀能辨认出是祭祀用的猩红长袍！
“嘶哈——！”
那怪物又发出一声怪叫后，
浑浊的白眼瞬间锁定了吊桥上的木无悔！
它猛地从笼中窜出，
利爪直抓木无悔面门！
“小心！”
空灵出声提醒的同时，
木无悔左臂的蜈蚣护腕红芒爆闪！
“吼——！”
蜈蚣瞬间从护腕中脱离，身形暴涨！
庞大身躯卷起木无悔，
猛地向侧上方一跃，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怪物的扑击，
稳稳落在了最近的一根粗壮青铜树枝上！
那怪物发现攻击落空，
它浑浊的白眼转动，立刻锁定了还站在桥上的空灵！
“啧，死怪物，你想挑软柿子捏？”
空灵嗤笑一声，
不见他如何动作，双手一翻，
两柄惨白如玉、弧度诡异的骨刀已握在手中。
他蒙着眼，却精准地迎上再次扑来的怪物！
“铛！铛铛！”
骨刀与怪物的利爪碰撞，
发出交击之声！
木无悔在一旁不禁观察起来，
空灵身法诡异，虽然刀法刁钻，
但那怪物力大无穷，皮肤坚硬如铁，
这骨刀砍上去只留下浅浅白痕，
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反而被怪物逼得连连后退，
脚下腐朽的桥板也要即将碎裂了。
眼看就要被逼到桥边，
空灵眉头一皱，也不再硬拼。
他虚晃一刀，
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上一纵，
足尖在吊索上连点几下，
也轻盈地跃上了另一根较低的青铜树枝，
与木无悔形成了犄角之势。
那怪物在桥上失去了目标，发出愤怒的咆哮，
开始疯狂地摇晃起吊桥的锁链，试图将桥上的人震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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