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一步步走近，手里竹杖点地，发出轻微的响声。凌颜盯着他的鞋底，看清了那道熟悉的纹路——制式靴底压过泥地留下的菱形刻痕，和宗门执法队用的一模一样。
可执法队不会穿灰布衣。
“别动。”她低声说，手已经按在腰间的玉佩上。
风挽月立刻会意，悄悄把雷爆珠塞进掌心。玉珩站在后侧，剑未出鞘，但指尖搭在剑柄，随时能拔。
守心缩成一团趴在风挽月肩头，耳朵贴着皮毛，一动不动。
老樵夫走到离他们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抬起脸。脸上皱纹很深，眼神却太亮，不像是常年砍柴的人该有的目光。
“几位小友，”他开口，声音沙哑，“这山谷邪气重，劝你们快些离开。”
凌颜没说话，只是缓缓从空间取出一杯清水。水面上映出天空的颜色，但她更在意的是水面微微颤动的波纹——有灵力波动从地下传来，频率和刚才谷口的雾气一致。
她轻轻将水杯放在地上，盯着蒸汽飘散的方向。北风正吹，可雾气却往西边涌。
不对劲。
“我们是来寻人的。”凌颜终于开口，“刚才看见两个黑衣人进了谷，您有没有见到？”
老樵夫笑了笑：“我没看见什么黑衣人，只有风、雾、树。”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拉长了一瞬。
凌颜瞳孔一缩。影子里没有脚印。
“他是假的！”她猛地喊。
三人同时后撤。几乎在同一刻，那“老樵夫”的身体炸开一团黑雾，原地只剩下一堆烧焦的草人。
黑雾翻滚着冲向四人，里面闪出十几道符咒，直扑灵脉要穴。
“散！”玉珩低喝，玄月剑出鞘三寸，剑光扫过前方，斩断两道符纸。风挽月甩手扔出雷爆珠，轰的一声炸开一片清光，逼退黑雾边缘。
凌颜拉着守心往后跳，落地时脚下一滑——地面竟然变软了，像踩在沼泽里。
“幻形锁灵阵！”她迅速反应过来，“这不是天然迷雾，是阵法！”
她立刻咬破指尖，滴血在眉心。混沌灵根运转，先天道体激发，神识短暂清明。眼前景象扭曲了一下，原本平坦的山路变成了交错的符纹线路，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在地上。
“玉珩，划地！”她喊。
玉珩明白她的意思，剑尖轻点地面，在几处关键节点划出浅痕。银色剑光映照下，那些符纹流向清晰可见——全都指向山谷深处的一块火纹石柱。
“风挽月，准备引爆。”凌颜快速说，“等我信号。”
风挽月点头，手中捏着最后一枚雷爆珠，另一只手掏出传音符贴在唇边：“守心，你能感觉到真实路径吗？”
守心趴在地上，鼻子贴近泥土，耳朵不断抖动。“东边！”它小声说，“有一条裂缝，灵气流动正常。”
“好。”凌颜深吸一口气，“三、二、一——炸！”
风挽月扔出雷爆珠。轰然巨响中，地面震颤，一道符纹断裂，雾气瞬间紊乱。
四人借机冲出封锁圈，沿着守心指的方向疾行。可刚跑出百丈，四周风向突变，浓雾重新聚拢，比之前更厚。
脚下地面开始扭曲，每走一步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传音符失效了，只能靠手势交流。
凌颜忽然感到手腕一凉，低头一看，皮肤下浮现出淡淡的黑色纹路，像是被什么烙印侵入。
她心头一紧。这是阵法标记！
“快！”她打出一个手势，指向左侧高坡，“那里有破绽！”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卷起，数十道黑影从雾中跃出。他们手持骨刃，腰挂噤魂铃，动作整齐划一，直接扑向四人间的空隙。
凌颜为护风挽月，侧身挡在她前面。一道符咒缠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把她拖向密林深处。
她用力挣扎，混沌灵根瞬间爆发，灵力逆行而上，将符咒撑裂。可还没站稳，又有三枚毒镖射来，擦过手臂，划破法衣。
她反手甩出几张隐雷符，炸开一片空地，暂时逼退追兵。
另一边，玉珩被三名邪修围住。他们结成三角阵型，步步紧逼。他冷哼一声，玄月剑全数出鞘，剑光如轮，使出“流云断岳式”，一刀劈开一人肩膀，逼得另两人后退。
但他刚想抽身去救凌颜，地面突然裂开，冒出一根骨刺，直插小腿。他侧身避开要害，但仍被划破裤脚，鲜血渗出。
风挽月和守心已被逼到断崖边。身后是陡坡，面前五名邪修逼近。她咬牙扔出最后一枚雷爆珠，强光闪现的瞬间，抱着守心纵身跃下矮坡，滚进一处岩缝。
“你还好吗？”她喘着气问肩上的守心。
守心抖了抖毛：“我还行。你呢？”
“胳膊有点疼，但能动。”她摸了摸储物戒，只剩一张防御符。
抬头看去，迷雾遮天，根本看不见上方情况。
凌颜独自藏在一棵古树后，呼吸急促。刚才那一连串对抗消耗了不少灵力，空间调用也开始受限。她摸出一瓶宁神丹，倒出一粒吞下。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体内躁动的混沌灵根渐渐平稳。她发现一个问题——自从进入山谷，灵根就有种被牵引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应。
她不敢多想，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块铜钱大小的阵盘，放在地上。这是她用《九衍阵典》残页改良的小型回音阵，能把一句话重复折射出去。
她写下四个字：“东南三十步，火纹石柱。”
阵盘亮起微光，开始循环传递信息。
接着，她又折了只纸鹤，注入一丝灵息，轻轻抛向空中。纸鹤飞得不高，但在浓雾中格外显眼，是给其他人定位的信号。
做完这些，她靠在树干上，握紧玉佩。
此刻，玉珩仍在中央空地苦战。腿上的伤让他行动迟缓，敌人却越来越多。他挥剑格挡，剑光依旧凌厉，但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纸鹤掠过雾层，一闪而逝。
他知道，那是凌颜的信号。
风挽月趴在岩缝里，死死盯着上方。忽然，她看到一点微弱的光——纸鹤飞过，留下一道灵息轨迹。
“守心，”她轻声说，“准备好了吗？”
守心点点头：“我可以冲上去咬他一口。”
“不急。”她盯着那道光，“等她再发一次信号，我们就动。”
凌颜躲在树后，听见脚步声再次靠近。她屏住呼吸，手指扣住两张新画的破阵符。
远处，纸鹤第二次升空。
她看着它飞向高空，心里默念：
一定要看到。
忽然，手腕上的玉佩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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