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伪装并非天衣无缝，尤其是在引入外来力量时，风险极大。
有一个同样深谙此道、且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烙印感知的“内应”，诱惑力太大。
但他绝不信地妖会如此好心。
“共享？然后等你榨干所有价值，再反手卖了我？地妖，你的信誉可比不上你水银镜里的怨魂。”
镜面字符变幻，带上一丝肃杀：“所以，我们需要一点保障。
以你我心头精血与残存神性为引，共签‘冥河血契’。
契约内容：在彻底摆脱九日绕弦烙印控制之前，不得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损害对方于此目标下的行动与性命，并共享与此目标相关的一切关键发现与资源。
违者，血脉逆冲，神性湮灭，永坠冥河，不得超生！”
冥河血契！这是流传于古老巫弦族中的极恶毒誓约，直接绑定灵魂本源，几乎无法违背。
齐阴心念电转。
地妖提出此契，看似公平，实则也绑住了他。
但同样，也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地妖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在挣脱共同枷锁的目标上，他们的利益暂时高度一致。
“好！”
齐阴终于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狠厉。
“便签这血契！但你若敢在契约中玩弄文字陷阱，我拼着魂飞魄散，也先燃尽心脉，让你那窥心弦变成索命的毒镰！”
“彼此彼此！”
地妖回应。
下一刻，齐阴逼出一点蕴含自身烙印本源与刚刚吸收的玄鸟泪气息的心头精血，漆黑中带着一丝冰蓝。
而地妖那边，也通过窥心弦，传递来一滴极度阴冷、蕴含着水银镜诡谲神性的精血。
两滴血在无形的契约之力作用下。
于虚空中融合，化作一个繁复而狰狞的血色符文，一分为二，猛地射向两人的心脉深处，牢牢烙印在灵魂本源之上。
一股冰冷的约束感瞬间缠紧了齐阴的灵魂。
但他同时也清晰地感知到，来自地妖那边的窥探感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恶意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受契约强制保护的“连接感”。
血契，成！
“哼。”
齐阴冷哼一声，感受着血契的约束力，暂时放下了立刻撕碎地妖的念头。
“契约已立，齐阴，共享你刚才关于玄鸟泪与烙印反应的全部细节，特别是那‘冰封镇蚀’与‘净化频率’结合的关键。”
地妖的声音通过血契传来，不再仅仅是窥视，而是带上了强制性的契约要求。
齐阴脸色阴沉，但还是依循契约，将部分感知和数据传递过去。
同时，他也感受到地妖那边传来一些关于如何细微调整能量波动以更好欺骗琴灵烙印的片段信息。
一种极其脆弱的、建立在绝对利益和恶毒誓言上的合作关系，在这阴暗的石室与秘窟中，悄然达成。
他们依旧是互相提防、随时可能互相吞噬的毒蛇，但在挣脱牢笼之前，他们必须并肩而行。
齐阴抚摸着锁骨下那变得更加稳固的虚假黑日，感受着血契带来的冰冷连接，目光再次投向东北方。
“玄鸟泪…需要更多。地妖，既然合作了，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帮我从秦国人那里，弄到更多！”
齐阴通过血契命令道，同时也带着试探。
“……可以。”
地妖沉默一瞬后回应。
“我在秦国的暗线，或许能提供一些便利。但代价，需要你来付。”
两条毒蛇，开始为了共同的目标，
吐着信子，交织着爬向同一个方向。
血契的冰冷束缚感还萦绕在灵魂深处，石室内的空气，因方才的激烈交锋与强制结盟而依旧凝滞。
齐阴脸色阴沉，方才被迫共享秘密的屈辱感和对地妖根深蒂固的不信任，让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就在这时，那根连接彼此的“窥心弦”轻微震颤，传来的不再是索取信息的强制力。
而是一种…慵懒又带着几分诡谲恶意的意念。
“啧，好重的杀气，老狐狸。”
地妖的声音透过血契传来，少了些之前的算计，多了点玩味。
“刚签了盟约，就摆这副臭脸给盟友看？岂不是伤了和气？”
齐阴冷哼一声，并未回应，但杀意稍稍收敛，变作纯粹的警惕。
地妖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冷淡。
继续道：“行了，知道你心头精血耗损严重，又刚经历了灵魂撕裂的痛楚，还被我这‘卑鄙小人’拿捏住了把柄，心里不痛快。
不过，何必在此枯坐，跟自己较劲？”
她的意念忽然带上了一种诱惑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韵律：“你我在这巫咸族，在这世上，能像我们这般‘默契’的，可还找得出第三对？
都受够了那烙印的灼烧，都渴求力量，都想要撕碎枷锁，得大自在。本质上，我们才是同类。”
“既然暂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不如…去找点乐子，补一补？”
地妖的提议轻飘飘地传来，却带着血淋淋的意味。
郢都在楚王眼皮子底下不好搞事，但我知道东南三百里外有一处城邑，甚是繁华。
其中美人如玉，精血丰沛…
我去寻几个眉目俊朗、阳气充足的少年郎，抽其元阳，炼做药引，滋补我这水银镜。你呢？”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蛊惑：“我瞧你此次损耗甚巨，寻常补品怕是难有效果。
那城中最负盛名的花魁，据说身怀一丝微末的异族媚血。
虽稀薄不堪，但其神魂炽烈，于你稳固此刻虚浮的心神，滋养那新得的‘伪日’，应是绝佳鼎炉。
狩猎一番，各取所需，岂不快哉？也算…庆祝你我盟约达成？”
齐阴目光微动。
地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需求。他此刻确实虚弱。
项军金血的反噬和玄鸟泪的融合都需大量能量稳固，那个伪造的黑日投影更是一个消耗本源的无底洞。
单纯打坐恢复，速度太慢。
而汲取生灵精魄，尤其是特定体质者的精魄，一直是巫咸族快速恢复力量的邪道秘法。
更重要的是，地妖此举是在主动示好，用一种他们都能理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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