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颗星亮起的瞬间，空气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叶璃和谢无妄还握着手，掌心残留着前一次能量交汇的余温。那股力量还没散尽，黑洞却猛然膨胀，祭坛边缘的岩石直接崩成碎末，卷入漩涡中心。
她感到一股拉力从体内升起，不是作用在身体上，而是拽着她的命格在走。
“它要吞掉整个地脉。”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谢无妄没动，右肩的裂纹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皮肤下有雷光断续闪动。他知道再强行引雷，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
但他们没有退路。
叶璃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抬脚踩上还在震颤的地面。她抬起手臂，狐火顺着指尖燃起，不再是向外喷发，而是向内收拢，缠绕着手臂盘旋而上。
“你要做什么？”他问。
她没回答，只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她冲向黑洞边缘，纵身跃入。
谢无妄瞳孔一缩。那一瞬，他看见她周身的火焰猛地收紧，化作一根笔直的光柱，贯穿漩涡轴心。狂暴的吸力撞上这根柱子，竟被硬生生卡住，无法再扩张分毫。
可光柱也在晃。
她一个人撑不住太久。
他抓起雷锤，没有犹豫，朝着旋涡边缘最薄弱的一点冲去。那里是空间扭曲最剧烈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借力的位置。
锤尖触地的刹那，他将体内残存的雷能全部压出。
轰——
不是爆炸，是震荡。
紫雷顺着地面裂痕炸开，沿着漩涡旋转的方向形成一圈冲击波，像重锤敲击铁钟，整片空间都跟着震了一下。
光柱稳住了。
但还不够。
远处传来水声。
汐瑶站在三丈外的沙地上，双手捧着一颗泛着微光的珍珠。那是她最后一件本源之物，养了百年，从未离身。
她咬破手指，血滴在珍珠表面，瞬间渗入。
双手抬起，划出一道弧线。
半透明的水幕从地面升起，像一层薄膜，缓缓覆盖整个祭坛区域。外围正在溃散的联军感到压力骤减，原本被扭曲的空间恢复了些许稳定。
黑洞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被什么刺中。
内部的光柱开始收缩，旋涡边缘出现细密的裂痕，如同玻璃即将碎裂。
叶璃悬在中心，双脚离地，全身都在发抖。狐火命格已经被压榨到极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但她不敢松劲。
她能感觉到，只要她一倒，前面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谢无妄单膝跪地，雷锤插进沙里，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他的左眼雷纹石已经暗了下去，右眼却死死盯着光柱。
“再撑三息。”
他在心里数。
三。
水幕外，沙地突然塌陷，一道裂缝横穿战场，直逼祭坛。
二。
叶璃嘴角又溢出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空中就被蒸发成雾。
一。
轰！
整片空间猛地一震，黑洞骤然坍缩，化作一点黑芒，随即消失。
所有人失重般跌落。
叶璃砸进沙地，没能爬起来。她侧躺着，发梢焦黑，赤金双眸失去了光泽，但胸口还在起伏。
谢无妄摔在她旁边，雷锤脱手飞出，插进两步远的地面。他翻过身，仰面朝天，胸口剧烈起伏，右手还保持着握锤的姿势，指节发白。
汐瑶踉跄几步，扑倒在水幕边缘。珍珠失去光芒，从她手中滚落，沾上沙粒。
风停了。
祭坛四周的裂缝不再扩大，那些被吞噬的碎石慢慢落下，像是从未离开过地面。
唯一的动静来自中央。
永夜回廊的入口正在变化。
原本狭窄的通道迅速扩张，黑曜石与星铁构成的拱门向外延伸，表面星图流转，第五颗星辰稳稳点亮，散发出深紫色光芒。其余八颗仍在闪烁，但节奏变得规律。
地下的震动彻底停止。
叶璃动了动手指，想撑起身子，手臂却使不上力。她趴在那里，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
谢无妄喘了几口气，慢慢坐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她。
“你听见了吗？”他问。
她没抬头，“什么？”
“刚才那一瞬……有声音。”
她闭了闭眼。她听见了。不是耳中听到，而是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时传来的讯息。一段模糊的音节，像古老的咒语，又像某种召唤。
但她不想说。
现在不是时候。
她用肘部撑地，一点点把身体挪正。膝盖跪进沙里，手扶住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入口变大了。
足够十人并行通过。
她望着那道门，知道进去之后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
“还能站吗？”谢无妄伸手。
她看着那只手，掌心有烧伤的痕迹，指缝间还夹着灰烬。
她没去握，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有点软，但她站住了。
“我没事。”她说。
他收回手，没再说什么。
汐瑶这时爬了过来，脸色苍白，走路都不稳。她把那颗失去光泽的珍珠捡起，紧紧攥在手里。
“外面稳住了。”她低声说，“潮汐之力还能撑一阵，但不能再耗了。”
叶璃点点头，“够了。”
她走向入口，脚步不稳，但走得坚决。谢无妄跟在她身后半步，右手重新握住雷锤。
门内的星图清晰可见，五颗星已定，其余四颗微光流转，第九颗依旧隐在迷雾中。
她停下。
“归墟还没接应。”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等不了。”
“我知道。”
他们对视一眼。
没有多余的话。
叶璃抬起手，掌心燃起最后一丝狐火。她将火焰按在门框右侧的凹槽上。符文亮起，整座拱门发出低沉的嗡鸣。
门开了。
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带着金属和尘土的气息。
她迈步进去。
谢无妄紧随其后。
汐瑶站在门外，没有跟上。她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光晕中，转身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天边有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闪而灭。
她握紧手中的珍珠，低声说：“快了。”
祭坛恢复寂静。
只有入口还在发光，像一座沉默的灯塔。
叶璃走在通道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两侧墙壁刻满古老文字，有些已经剥落。她看不清内容，但心焰罗盘在跳，频率越来越快。
谢无妄走在她右侧，雷锤提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他的呼吸还没完全平稳，右肩的裂纹隐隐作痛，但他没表现出来。
通道尽头是一片开阔空间。
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空无一物，但地面镶嵌着九个凹槽，排列成环形。
星图的投影浮在半空，五颗星已亮，其余四颗微微闪烁。
他们走到石台前。
“这里就是核心。”她说。
“钥匙呢？”
“不是实物。”她摇头，“是命格共鸣。每一块契约残片激活，就会点亮一颗星。我们看到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他皱眉，“那你体内的罗盘……”
“它是引子，不是钥匙。”
她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突然一震。
星图中的第六颗星猛地亮起。
黑色，却泛着诡异的光晕。
大厅顶部裂开一道缝隙，冷风灌入。紧接着，地面开始龟裂，裂缝呈放射状向四周蔓延。
谢无妄一把将她拉开。
两人刚退开，石台所在的位置塌陷下去，露出下方一片漆黑的深渊。
一股吸力从中涌出。
叶璃站稳脚跟，正要上前查看，手腕突然被抓住。
“别过去。”谢无妄声音低沉。
她转头看他。
“那下面……不是空间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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