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雨季持续了三个月，顾晏辰的办公室里，总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薰衣草干花。
那是去年从普罗旺斯古堡带回来的，苏漾留在床头柜上的。
这半年，他每天都会打开罐子闻闻，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可手机里的留言，却始终没有一条回复。
助理第三次劝他：“顾总，季氏那边没对我们新加坡的业务动手，您没必要冒这个险回去。苏总要是想见您，早就联系您了。”
顾晏辰却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苏漾的旧照片。
照片里她笑着靠在薰衣草田里，阳光落在发梢。
他想念她的笑，想念她偶尔的任性，甚至想念她偶尔的冷漠，这些念想早已盖过了对季珩报复的担忧。
“就算她不想见我，我也要回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见不到她，我才会真的疯掉。”
下飞机那天，S市的阳光很刺眼。
顾晏辰让助理先把行李送回别墅，自己则去了市中心的沙龙剪了头发，换上新买的浅灰色西装，连袖扣都选了苏漾以前说过好看的款式。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精神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至少要让她看到，他没有因为半年的等待而变得落魄。
番茄心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光线偏暗，只有顶灯发出微弱的光。
顾晏辰刚走到直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珩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显然是来给苏漾送午餐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气氛瞬间凝固。
季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着保温桶的手紧了紧，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敌意：“你还敢回来？想用番茄心理股东的身份接近苏漾？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连她的办公室都进不去。”
顾晏辰的心脏猛地一紧，面上却强装镇定，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回来，是因为苏漾说想我了。她让我来看看她，不像某些人，只能靠送饭来刷存在感。”
这句话纯属编造，可顾晏辰说出来时，却像在给自己打气。
他宁愿相信苏漾不联系他，是因为身不由己，而不是真的不想见他。
“你撒谎！”季珩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他想起昨天晚上，苏漾还在他怀里，说“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觉得踏实”，说他“比以前更懂她”，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苏漾怎么可能想顾晏辰？
“苏漾昨天还在我身边，她根本没提过你！你以为编这种谎话，就能骗到我？不过是给自己当小三的行为，找个心理安慰罢了！”
“小三”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晏辰心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愤怒：“谁是小三？季珩，你别忘了，是你先插足我和苏漾的！当年如果不是你用股份诱惑她，用手段逼我，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小三！”
“我和苏漾有结婚证，我是她法律上唯一的丈夫！”季珩也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半米，
“你呢？不过是她的过去式，是她偶尔想起，也只会觉得麻烦的人！”
“过去式？”顾晏辰冷笑，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挑衅，
“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我们的第一次都给了彼此，这些你有吗？你不过是她后来选择的人，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你真的确定？”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季珩的痛处。
“第一个男人又怎么样？”季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里的刺被狠狠扎了一下。他一直介意自己不是苏漾的第一个男人。
他是苏漾的第一个丈夫，却是她的第二个男人，这个事实像根刺，一直扎在他心里。
他瞬间红了眼，口不择言地喊道：“她早就跟我说过，和我在一起才更舒服！她说我比你厉害得多，说你根本满足不了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她用来气我的工具人，是我们夫妻吵架时，用来调剂的一环！”
“你胡说！”顾晏辰彻底被激怒，挥起拳头就朝季珩脸上打去。
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季珩的颧骨上，疼得季珩闷哼一声。
他本想还手，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他不还手，苏漾知道了，只会觉得顾晏辰暴力，更心疼他。
于是季珩硬生生忍了下来，任由顾晏辰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嘴里还在不断刺激他：
“打啊！就算你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事实！你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是苏漾偶尔用来解闷的玩具！”
顾晏辰的拳头越来越重，季珩的脸上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皮，可他就是不还手，只是反复说着那些刺激人的话。
“别打了！别打了！”陈默刚好开车送文件过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冲过去拉住顾晏辰。
他一边假装用力拽着顾晏辰的胳膊，一边在心里叹气。
季总这分明是故意挨揍，想博苏总的同情。
他本想给苏漾打电话，可转念一想，苏漾要是知道两人为了她打架，肯定会为难，于是赶紧拿出手机，给温景然打了过去：
“温医生，您快来番茄大厦地下停车场，季总和顾总打起来了！”
一个小时后，温景然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季珩坐在沙发上，左脸肿得老高，嘴角贴着纱布，眼神里还带着点不服气；
顾晏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拳头还在流血，指节泛白，呼吸还没平复。
温景然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你们俩至于吗？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值得吗？”
“不许你这么说她！”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里满是维护。
哪怕苏漾同时牵扯着他们，哪怕他们为了苏漾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温景然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她。你们俩也别瞪了，我问你们，你们觉得自己占理吗？”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继续说：“当初苏漾跟顾晏辰在一起，季珩你插足，当了一回小三；现在苏漾跟季珩结婚，顾晏辰你又回来纠缠，也当了一回小三。你们俩啊，真是彼此彼此。最可笑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小三’打‘正宫’？你们就不能有点新花样？”
“我不是小三！”季珩立刻反驳，“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苏漾爱我，所以我不是！”
温景然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那你们觉得，苏漾真的只爱一个人吗？说不定……她两个都爱呢？”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两人的火气。
他们对视一眼，都没有反驳。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苏漾对顾晏辰有旧情，对季珩有依赖，她的犹豫和心软，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温景然看着两人落寞的样子，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看到的场景。
苏漾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男人长得很帅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苏漾笑得很开心，还主动给男人递了咖啡。
他当时没多想，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两个为苏漾拼命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话该说，又有些话不能说。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了：“我劝你们俩，别再斗来斗去了。你们就没想过，说不定在你们看不见的时候，还有小四、小五？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搞得你死我活，到最后，别让外人钻了空子，捡了便宜。”
季珩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向温景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温景然的指尖顿了顿，看着两人急切的眼神，心里犯了难。
如果说了，肯定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如果不说，又觉得这两个兄弟太傻。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避开了两人的目光：“没什么，就是随口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俩好好养伤，别再打架了，省得让苏漾担心。”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起嘀咕。
那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番茄心理的员工，也不像是合作方，苏漾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告诉季珩和顾晏辰？
办公室里的沉默再次降临，季珩和顾晏辰都低着头，各有各的心思。
温景然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们心里埋下了怀疑的根。
他们开始忍不住想，苏漾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她是不是真的还有别的人？
而此时的番茄心理大厦顶层，苏漾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不知道地下停车场发生的冲突，也不知道温景然的疑虑，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
屏幕上，顾晏辰半年的留言都在，她都看了，却一条也没有回复。
这场由爱和执念引发的纠缠，还远没有结束。
而温景然埋下的那颗怀疑的种子，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引发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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