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抱着刘美婷冰冷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连哭都失了力气。
玄圭枯槁的手指抠着碎石,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眼睁睁看着那辆明黄色的美团电驴碾过废墟碎石,载着它那惊世骇俗的赛博天师骑手消失在更浓的黑暗里。
车灯远去,那被强行“开光”、投射出金色先天八卦阵图镇压邪祟的神迹光芒也随之敛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死寂。
三角空间重新被粘稠的黑暗和浓重的血腥气包裹。
程序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缓慢流过太阳穴的声音,还有怀里嫂子身体正一点点变硬时,衣物纤维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玄圭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浑浊的老眼盯着豁口外。
那片被刚才骑手天师一记“金光八卦快递”暂时净化、压住了一个巨大蛇头虚影的区域。
黑暗并未死心。
无数之前被混沌浆液湮灭的幽绿“蛇瞳”,如同熄灭后又顽强复燃的鬼火,在废墟的缝隙深处、扭曲的钢筋骨架阴影里,重新一星一点地亮了起来。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它们比之前更加黯淡,却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阴冷粘稠的怨毒。
无声地闪烁着,如同无数只恶毒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三角空间,锁定了程序怀里那具属于龙母的、即便死去也散发着独特“香气”的躯体。
一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力,如同湿冷的苔藓,正沿着豁口的边缘,重新向三角空间内部缓慢地、顽固地蔓延渗透。
“呃…呃…”
角落里,一直如同顽石般沉寂的李添一,破碎的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肩窝处那个烙印着乳鼎的焦黑坑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瞬。
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流光。
玄圭猛地扭头,枯槁的眼珠死死盯住李添一肩窝那个黑洞。
老守陵人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一种混杂着惊悸、绝望和最后一丝微渺期盼的复杂情绪,让他干裂的嘴唇哆嗦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镇…镇河…你…你爹…他…” 玄圭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每一个字都像用钝刀在刮擦生锈的铁皮。
“滴滴…前方…右转…”
就在这死寂与重新凝聚的阴冷压力即将再次把三角空间拖入绝望深渊的刹那!
一个极其突兀、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导航女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废墟的层层阻隔…清晰地…钻进了程序的耳朵!
这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空洞感…仿佛是从某个幽深的地穴深处直接传出来的!
程序的脊背瞬间绷紧!如同被冰锥刺中!
这绝不是刚才那辆美团电驴的喇叭!
这声音…空洞、死板、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更关键的是…它的来源方向…根本不是刚才骑手离开的废墟深处!
而是…来自他们的头顶!来自这栋摇摇欲坠的废弃厂房的…更上层空间!
“什么…东西?” 程序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三角空间上方那片被巨大预制板遮挡的、黑暗的虚空。
“滴…滴…滴…”
紧接着!
又是一连串…轻微、急促、如同某种信号提示音的…电子蜂鸣!
这声音…与刚才那冰冷的导航女声…来自同一个方向!来自上方!
“导航…提示音?” 程序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这片被相柳邪气彻底污染、通讯断绝、连卫星信号都扭曲成鬼画符的绝地死域…怎么会响起电子导航的声音?!
“不…不对…” 玄圭枯槁的身体也绷紧了,浑浊的老眼同样死死盯着头顶那片黑暗,沾血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碎石,“不…是…活人的…导航…”
老守陵人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如同破风箱被强行拉开,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悸:
“是…是‘送煞’!蛇族的…‘送煞路线’…开始了!”
“送煞路线?” 程序的心猛地一沉。
“阴煞…需…需活人…引…引路…以…以身为舟…载…载死气…至…至凶地…此…此乃…古…古之…‘尸陀林…引魂术’…邪…邪法!” 玄圭的声音带着一种面对禁忌的恐惧,“蛇族…定…定是…控…控制了…活…活人快递员…以…以其…生魂…为…为引…肉身为…舟…强…强行…规划…出…一条…穿…穿梭阴阳…直抵…凶…凶煞之地的…‘路’!将…将那些…污…污秽邪物…或…或是…更…更可怕的…‘包裹’…送…送到…它们…指…指定的…‘收货点’!”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头顶那片传来导航声音的黑暗:“这…这声音…就…就是…那…那被…被控…控制的…‘活人舟’…身上…发…发出的…索…索命…路标!”
仿佛是为了印证玄圭这令人胆寒的推测!
“重新规划路线…前方…两百米…左转…”
那空洞冰冷的导航女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那发出声音的“活人舟”,正沿着某种看不见的、扭曲现实的路径,在废墟的上层空间…快速移动!越来越近!
“滴…滴…滴…” 急促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目标地点…已更新…预计…五分钟…到达…”
程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目标地点?!这被诅咒的导航,要把那承载着“死气”的活人舟和它运送的恐怖“包裹”,送到哪里?!
这三角空间?!嫂子刘美婷的尸体?!还是…濒死的李添一?!
“拦住…拦住他!” 玄圭嘶声低吼,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力竭又重重跌回地上,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不…不能…让…让那…‘舟’…靠…靠近!更…更不能…让…让那…‘货’…送…送达!”
程序看着怀里刘美婷冰冷灰败的脸,又看看角落里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李添一,一股混杂着悲怆、愤怒和决绝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烧了起来!嫂子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爹最后一点微弱的生机,绝不能让这狗屁的“送煞路线”给毁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刘美婷冰冷的身体平放在相对干净的地面,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脸上。做完这一切,他猛地站起身,不顾浑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踉跄着冲向豁口边缘堆积的扭曲钢筋和混凝土碎块。
“玄老!怎么破?!” 程序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找出那‘舟’!毁了它!还是…毁了那条‘路’?”
玄圭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块上,急促地喘息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头顶那片虚空,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楼板和弥漫的邪气,看清那个被操控的、发出导航声音的“活人舟”。
“路…路…是…是‘虚’的…根…根本…在…在‘舟’…和…‘舵’!” 玄圭艰难地吐出字句,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仅存的生命力,“舵…就是…那…那导航…声!是…是蛇族…邪…邪法…强…强行…嫁接…在…在活人…意识…里…的…‘引魂咒’!破…破其声…或…或…断其…魂…魂链…可…可乱…乱其…路径!”
他猛地指向程序:“你…你…能…能‘听’…能…能‘算’!找…找出…那…那声音…的…根…根源…频率…或…或…那…被控者…魂…魂链…的…的…薄弱点!”
程序的心脏狂跳!听?算?在这邪气干扰、各种能量乱流如同泥石流的鬼地方,去捕捉一个飘忽不定、被邪法加持的导航声音的根源?!
这简直是让他用算盘去黑五角大楼的防火墙!
但…没有退路了!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掉浑身伤口的剧痛、忽略掉嫂子冰冷的尸体带来的巨大悲恸、忽略掉父亲濒死的微弱气息带来的揪心,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波束,狠狠地“扎”向头顶那片传来导航声音的黑暗虚空!
嗡——
意识探出的瞬间,程序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猛地撞进了一团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沥青池!
无数混乱的杂音、扭曲的邪念、濒死的哀嚎、相柳残留的混乱意志碎片…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疯狂地刺向他探出的精神触角!
“呃啊!” 程序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阵阵发黑,鼻腔一热,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太乱了!干扰太强了!
那空洞的导航女声,在这片混乱的“精神泥沼”中,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路线…偏…偏离…正在…重新…规划…”
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子杂音。
程序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他强迫自己的精神触角在混乱的泥沼中艰难地“游动”,如同在滔天巨浪中寻找一根特定的绣花针!
过滤!排除!锁定!
他调动起自己作为顶级黑客对数据流、对频率、对异常信号的敏锐本能!
那导航声…空洞…死板…但…似乎…在最底层的某个极其细微的波段…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如同心跳般的…共振频率?!
程序的精神猛地一凝!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地“钉”向那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共振点!
就在他的精神触角即将触及那共振频率核心的刹那!
“警告!前方…能量…干扰…过强…建议…绕行…”
导航女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那一丝被程序捕捉到的、极其微弱而稳定的共振频率…陡然…变得清晰!
嗡——!
程序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这频率…这共振…这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却又在最底层带着一种诡异生命律动的声纹…
他…听过!
三百年前!黄河古渡!风雨飘摇的破庙里!那个浑身是血、将襁褓中的李镇河塞进他怀里、留下那句令人心胆俱裂警告后咽气的…神秘人!
那个声音!那个临死前,带着无尽悲凉与决绝、如同刻刀般刻进他灵魂深处的声音!
“小…小心…青…鳞…”
一模一样!
和此刻这空洞导航女声最底层那诡异的共振频率…一模一样!
不!不仅仅是声音特质!是更深层的东西!是灵魂波动的烙印!是某种…跨越了时间、扭曲了生死…却依旧顽固存在的…本源印记!
“青…青鳞?!” 程序猛地睁开血红的眼睛,失声惊呼!脸上的血污混着震惊的汗水,显得无比狰狞,“是…是青鳞的声音?!这导航…是…是青鳞的声纹?!”
这石破天惊的发现,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程序和玄圭的头顶!
玄圭枯槁的身体剧烈一震,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滚圆,几乎要裂开眼眶!“青…青鳞?!他…他…不是…魂…魂飞…魄…魄散了?!”
三百年前黄河古渡,那个身份成谜、拼死护下李镇河、最终力竭而亡的神秘人青鳞?!
他的声纹…怎么会出现在三百年后,一个被蛇族邪法操控、运送着不详“死气”的活人快递员的导航系统里?!
这绝不仅仅是模仿!程序无比确信!这就是本源!是灵魂的“指纹”!
“不…不是他…本人…” 程序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颤抖,语速却快得惊人,大脑在超负荷运转,“是…烙印!是他的声音…被某种东西…强行记录…复制…甚至…扭曲…成了…成了这‘送煞路线’的…导航核心!”
他猛地想起之前那个“饿了吗”阴兵骑手保温箱里取出的、刻着美团骑手编号的铁牌!还有青鳞尸体上出现的现代工装!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程序的心脏!
蛇族…或者说…那个隐藏在蛇族背后、操控着一次又一次轮回、如同玩弄提线木偶般的可怕意志…它…一直在收集!收集与青鳞相关的一切!他的身份(美团骑手编号)、他的遗骸、他的遗物(铁牌)…甚至…他灵魂的声音烙印!
这些东西…被当成了“钥匙”!当成了跨越时空、扭曲规则、实施诸如“送煞路线”这种禁忌邪法的…工具!
用已死之人的灵魂烙印,为活人导航,送去承载死气的“包裹”…这是何等的亵渎!何等的恶毒!
“找…找出…那…‘舟’!” 玄圭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枯槁的手死死指向头顶,“破…破了…那…那舵!毁…毁了…那…那声音!”
程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怒火。
目标明确了!
锁定那个被操控的活人快递员!锁定他身上发出青鳞声纹导航的源头!摧毁它!
他再次闭上眼,精神力如同最敏锐的猎犬,循着那一丝冰冷而熟悉的青鳞声纹共振,在混乱的精神泥沼中艰难地追踪、溯源!
“滴…滴…滴…” 急促的提示音如同跗骨之蛆。
“即将…到达…目标区域…”
导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空洞的女声底层,属于青鳞的冰冷共振也越发明显!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漠然!
找到了!
程序的“精神视野”猛地“抓”住了一个在废墟上层空间、沿着一条扭曲无形的路径快速移动的“光点”!
那是一个…活人的意识光点!
但此刻,这光点被无数条散发着污秽邪气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能量丝线死死缠绕、穿刺!这些黑色丝线,如同提线木偶的绳索,粗暴地操控着这个意识光点的移动方向。
而在光点的核心…一个微小的、不断闪烁着青灰色光芒的…“结”!正是这个“结”,在不断散发出那空洞的导航女声,以及…最底层那属于青鳞的、冰冷而诡异的灵魂共振频率!
“舵…就在那里!” 程序猛地睁开眼,指向头顶某个方向,“在…上面!左前方!大概…三十米!那家伙…被黑线缠着!脑子里…有个发青光的…‘结’!声音…就从那‘结’里出来的!”
他语速飞快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
玄圭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枯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
“好!好!找…找到了…‘舵’…就…就好办!” 老守陵人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着,在自己破烂的衣襟上…蘸着伤口渗出的、几乎快要流干的黑红色血…艰难地…画了起来!
他画的…不是符!
而是…一个…极其简陋、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罗盘!
天池!内盘!外盘!二十四山!
寥寥数笔,以血为墨,以衣为盘,竟瞬间勾勒出一个微型风水罗盘的虚影!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属于守陵人一脉传承的、沟通地脉的灵性波动,从这血绘的罗盘虚影上散发出来!
“地…地脉…紊…紊乱…邪…邪路…穿…穿梭…必…必借…地…地气…之…之隙…” 玄圭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施术的剧痛,“老…老夫…以…以血…为…为引…扰…扰乱…此…此地…方…方圆…百步…地…地气…流…流向!让…让那…邪…邪路…无…无‘隙’…可…可钻!逼…逼那…‘舟’…现…现形!”
话音未落!
玄圭猛地将那只沾满自己心头血的手指…狠狠…戳在了血绘罗盘虚影的…“天池”中央!
噗!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刺破!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厚重与悲怆气息的波动…以玄圭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扰乱了周围早已被邪气污染得如同泥潭的地脉气息!
轰隆隆…!
整个废墟…不!是整个脚下的大地…都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强行惊扰,发出一声沉闷而不耐的咕哝!
“警告!地…地质…活动…异常!路…路径…丢失…重新…计算中…”
上方!那空洞的导航女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充满了电子噪音!那稳定的青鳞声纹共振,也出现了一丝极其明显的紊乱波动!
有效!
程序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代替了提示音!
“路线…计算…失败…尝试…重新…锁定…目标…”
导航声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这混乱的导航警报声中!
“咔嚓!”
一声混凝土碎裂的巨响!就在程序头顶斜上方!距离他指示的位置几乎分毫不差!
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预制楼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撞开了一个窟窿!
碎石和烟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一道人影…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冰冷的电子设备气息…从那破开的窟窿里…如同失控的炮弹…重重地…砸落下来!
砰!!!
人影狠狠地摔在距离程序不到五米远的碎石堆上!激起一片烟尘!
那是一个…穿着“顺丰”黑色冲锋衣的快递员!
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尘,头盔的面罩已经碎裂,露出一张年轻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双眼圆睁着,瞳孔…竟然…也泛着和之前“饿了吗”阴兵骑手一样的…死寂幽绿!
但这双幽绿的瞳孔深处,此刻却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混乱和一种被强行撕裂的挣扎!仿佛有无数个意识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
最引人注目的是…
他的左耳上…紧紧地…扣着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入耳式蓝牙耳机!
那空洞、混乱、带着尖锐警报和电子噪音的导航女声…以及那最底层、属于青鳞的冰冷而扭曲的灵魂共振…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小小的耳机里…清晰地…传出来!
“目…目标…重…重新…锁…锁定…”
快递员挣扎着想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低吼,幽绿的瞳孔死死地…锁定了…程序身后…平躺在地上的…刘美婷的尸体!
“杀…杀…”
他口中吐出模糊不清的音节,被黑线缠绕的意识光点剧烈挣扎,却依旧被那耳机里传出的、源自青鳞声纹的冰冷指令强行驱动!他的一只手,如同生锈的机械臂,僵硬地…伸向自己鼓鼓囊囊的冲锋衣内袋…那里…似乎…正散发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阴冷邪气!
“包裹!他要取‘包裹’!” 程序头皮炸裂!狂吼出声!
玄圭的血脉干扰,只是暂时扰乱了地气,逼得这艘“活人舟”偏离了虚无的“邪路”,显出了实体!却没能彻底切断那深植于他意识核心的“舵”——那个由青鳞声纹驱动的蓝牙耳机!更没能阻止他执行最后的指令——送达那恐怖的“包裹”!
眼看那只僵硬的手就要伸进内袋!
“李添一!!” 程序目眦欲裂,几乎是本能地嘶吼!
现在!只有这个同样被诅咒缠绕、掌握着“天眼”之力的男人,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方式,摧毁那个作为“舵”的耳机!或者…干扰那该死的导航信号!
角落里。
李添一破碎的身体…再次…极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肩窝处那个烙印着乳鼎的焦黑坑洞…猛地…爆发出…一团…刺目欲盲的…猩红血光!
血光之中!
嗡——!
一道凝练、冰冷、带着破灭一切虚妄气息的…暗红色光束…如同从地狱深处射出的裁决之矛…毫无征兆地…从李添一肩窝的血洞中…暴射而出!
目标!
直指…那个顺丰快递员左耳上…闪烁着红光、不断传出混乱导航指令的…蓝牙耳机!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暗红光束…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那个小小的、散发着青鳞冰冷声纹的…蓝牙耳机!
红光…瞬间…熄灭!
“滋啦——!!!”
一声刺耳欲聋的、如同千万只指甲刮过玻璃的电子尖啸…猛地从破碎的耳机残骸中爆发出来!
紧接着!
所有声音…导航女声、警报声、青鳞的冰冷共振…全部…戛然而止!
死寂!
那顺丰快递员伸向内袋的、僵硬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
他脸上极致的痛苦和混乱挣扎瞬间凝固!
那双泛着幽绿死光的瞳孔…如同断电的灯泡…光芒…迅速…黯淡…熄灭…
砰!
年轻快递员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软软地…瘫倒在了碎石堆上…彻底…没了声息。
只有那破碎的耳机残骸,还冒着几缕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三角空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程序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心脏还在疯狂擂鼓。
玄圭瘫在地上,枯槁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的嘶鸣,脸上却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
成功了?那承载着死气的“包裹”…被拦下了?
程序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个瘫软的快递员尸体,尤其是他那只伸向冲锋衣内袋的手…
等等!
不对劲!
程序浑身的血液瞬间再次冻结!
那快递员虽然死了,意识光点彻底熄灭…但他那只伸向冲锋衣内袋的手…在最后失去力量瘫软垂下时…似乎…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内袋的边缘?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粘稠幽光的…小盒子…被那垂落的手指…极其巧合地…从内袋边缘…带出来…一半!
盒子没有盖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东西。
一枚…非金非玉、形状扭曲怪异、如同某种生物被强行剥离的、仍在微微搏动着的…漆黑…心脏?!
那心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蛇鳞般的纹路,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诅咒黑气!
更让程序魂飞魄散的是!
当这枚“心脏”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
他怀里的战术平板…不!是他身上所有残留的电子设备…甚至包括玄圭口袋里那半块破碎的龟甲…都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充满不祥意味的…电子嗡鸣!
“滴!”
嗡鸣声中!
那枚暴露在外的漆黑“心脏”…表面的蛇鳞纹路…猛地…亮起了…幽绿的光芒!
一股比之前任何邪念都要阴冷、都要恶毒、都要精准的诅咒之力…如同被激活的毒蛇…瞬间…锁定了…三角空间内…唯一还残留着强大生命能量波动的…源头!
不是刘美婷的尸体!
不是玄圭!
而是…角落里…刚刚爆发出一击、肩窝血洞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气息却比之前稍微“活跃”了一丝的…
李添一!
那幽绿的光芒如同活物,瞬间脱离漆黑心脏,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诅咒光束,无视空间距离,带着洞穿灵魂的恶毒,朝着李添一肩窝那个还在冒着丝丝青烟的血洞…狠狠…射去!
这才是真正的“包裹”!这才是“送煞路线”最终要送达的“死气”!一个被激活的、针对特定目标的…诅咒核心!
之前的快递员和导航,都只是幌子!是确保这致命一击能跨越阻碍、精准投送的…“路径”!
“爹——!!” 程序的嘶吼带着绝望的破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眼看那凝聚着恐怖诅咒的幽绿光束就要没入李添一肩窝的血洞!
千钧一发!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金属碰击声…如同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毫无征兆地…在李添一瘫倒的身体旁边…响了起来!
是那块…之前被李添一紧紧攥在手里、此刻跌落在他手边的…怀表!
那块来自1938年黄河决堤现场、表盖内嵌着刘美婷照片、此刻表壳布满裂纹的…古旧怀表!
随着这微弱却清晰的金属碰击声响起…
怀表那布满蛛网般裂纹的表壳缝隙里…猛地…渗出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坚定气息的…乳白色…流光!
这缕微弱的乳白流光…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精准无比地…迎向了那道射向李添一肩窝血洞的…诅咒幽光!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湮灭声。
那凝练恶毒的诅咒幽光…撞上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乳白流光…如同冰雪遇到了骄阳…瞬间…消融…瓦解…化为无形!
只有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腥甜味的青烟…袅袅升起…旋即…被废墟中冰冷的风…吹散。
怀表缝隙里渗出的乳白流光,也随之彻底消散,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那微弱的金属碰击声,也戛然而止。
怀表静静地躺在碎石上,裂纹似乎又多了几道,表壳上残留着几丝若有若无的…奶香。
三角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程序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前扑的姿势,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碎石上。
玄圭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块裂纹密布的怀表,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呆滞的茫然。
那缕乳白流光…那温暖而坚定的气息…是…是…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中炸响的…机械运转声…从那块裂纹密布的怀表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怀表的秒针…在沉寂了不知多久之后…竟然…极其艰难地…向前…跳动了一格。
表壳上,一道新的、更加深邃的裂纹…悄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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