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雅不知何时已坐起身,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她原本平静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痛苦的表情!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小腹,原本平坦的腹部竟然肉眼可见的……微微隆起了一丝弧度!
一股阴冷、邪恶,却又带着混乱暴戾的气息,正从她的腹部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我、娇黛、玄花全都惊呆了,睡意全无!
阿雅……一具死去的尸身……怎么会……?!
那声嘶吼如同杜鹃啼血,瞬间撕裂了山神庙的死寂。我、娇黛、玄花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沉睡中惊醒,心脏狂跳。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惨白地照在蜷缩在干草堆上的阿雅身上。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安静跟随的模样,而是痛苦地翻滚着,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小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那原本只是略带红晕的脸颊,此刻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从她体内弥漫开来的气息阴冷、邪异、混乱,却又夹杂着一丝……生命孕育般的悸动!但这绝非正常的生机,而是某种更加黑暗、更加亵渎生命法则的力量在躁动!这股气息与我们之前遇到的幽冥邪气同源,却又更加精纯、更加本质,仿佛……是更高层次的存在留下的印记被激活了!
“阿雅!”我惊呼一声,扑上前去想按住她。手指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排斥感传来,仿佛触摸的不是一具尸身,而是一团沸腾的、有意识的极阴能量!
“主上小心!”娇黛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开。几乎同时,阿雅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只是略带神采的眸子,此刻完全被一种混乱的、夹杂着痛苦与暴戾的幽光充斥!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警惕而陌生地盯着我们。
“她被反噬了!”玄花脸色煞白,声音发颤,“是……是那天坑里!她吞噬了那‘虚无之主’投影破碎后的能量!”
我心中巨震!瞬间明白了缘由!当时情况危急,阿雅本能地吞噬了那至邪的虚无能量,我们只当是她体质特殊能够容纳,却万万没想到,那来自“虚无之主”的本源邪力,竟如此诡异霸道!它并未被阿雅完全炼化或中和,而是潜伏在她体内,此刻不知为何被引动,竟然……竟然试图以她的尸身为温床,孕育出某种可怕的东西!
“必须阻止它!”我咬牙道,试图运转混沌纯阳真气注入阿雅体内,想帮她压制那股暴走的邪力。
然而,我的纯阳真气刚一进入,就如同火上浇油!阿雅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隆起的腹部剧烈跳动,一股更加强大的阴邪排斥力爆发,直接将我震开数步!她体表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纹路,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毛孔中渗出,在她周身凝聚不散。
“不行!你的混沌纯阳之气与那虚无邪力相克,强行注入只会加速冲突,可能……可能直接导致她爆体!”娇黛急声道,她尝试施展安抚心神的巫术,但绿光靠近阿雅,就被那黑气无情吞噬、消解。
玄花也释放出啸天之光,但同样效果甚微,那虚无邪力的层次太高,她的净化之力难以渗透。
我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雅在干草堆上痛苦挣扎,腹部的隆起越来越明显,那蠕动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庙内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诡异气味。
“呃啊……呃……”阿雅的嘶吼渐渐变成了无意识的呜咽,她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的挣扎也变得无力,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腹中那东西抽取。那隆起的部位,皮肤变得近乎透明,隐隐能看到里面有一团蠕动着的、深邃的黑暗!
不能再等了!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想起梵光大师留下的“心灯引”。眼下情况,已非我们所能应对!
我迅速从怀中取出那支佛香,指尖逼出一缕纯阳真气,试图点燃。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缕真气接触到佛香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佛香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我心头一沉,再次尝试,结果依旧!这庙宇……或者说,是阿雅身上散发出的虚无邪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力场,竟然隔绝了佛力感应,连心灯引都无法点燃!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们。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一直静静躺在我怀中、那枚得自幽冥会、后来被我炼化的“混沌阴阳龛”,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幽冷的光芒!它自动从我怀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强大的吸力,目标直指痛苦挣扎的阿雅……不,更准确地说,是指向她腹中那团蠕动的黑暗!
“嗡——!”
混沌幽冥龛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从中射出,笼罩住阿雅!阿雅身体猛地一僵,腹中那团黑暗的蠕动骤然加剧,发出尖锐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嘶鸣!它似乎在抵抗阴阳龛的吸力!
两股本是同源而出、现在又似乎相互排斥吞噬的至高力量,以阿雅的尸身为战场,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这是……混沌幽冥龛的力量?”娇黛失声惊呼。这幽冥龛源自幽冥血海,本与幽冥魔尊关系密切,得到后被我在伏尸宗炼化为本门之物,而虚无之主的力量层次似乎更高。此刻,这幽冥龛似是知我心意,竟想吞噬掉阿雅体内那缕虚无本源?
阿雅的身体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破的气囊,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
“不!”我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再次冲上前,双手按在阿雅冰冷滚烫的额头上,不再注入真气,而是将全部的神识、意志,以及那份难以割舍的、因阴差阳错而产生的责任与怜惜,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阿雅!坚持住!守住你的灵台!你是阿雅!你不是容器!”
我不知道她能否听懂,但我必须这么做!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那股不掺杂力量、纯粹是意念的呼唤,或许是阿雅体内那丝由阴阳调和而生、微弱却坚韧的本源灵智在绝境中爆发,她涣散的眼神猛地凝聚了一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苦、有迷茫、有一丝依赖,还有……一丝决绝!
她猛地张开嘴,却不是嘶吼,而是发出一个生涩、沙哑,却异常清晰的音节:
“封!”
随着这个音节出口,她体内那原本混乱冲突的阴姹媚体本源之力,以及后来吸收的庞大阴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不再与虚无邪力或幽冥龛吸力对抗,而是猛地向内收缩,如同一个无形的茧,将她腹部那团躁动的黑暗,连同其散发出的虚无邪力,层层包裹、镇压!
与此同时,她抬起一只手,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悬浮的幽冥龛!
受到她气机牵引,或许是察觉到虚无本源被暂时封印,幽冥龛的吸力骤然消失,它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重新飞回我怀中,恢复了沉寂。
庙内瞬间安静下来。
阿雅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干草堆上,腹部的隆起依旧存在,但不再蠕动,表面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如同冰壳般的灰白色光泽,仿佛被暂时冻结。她周身的黑气也消散了,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她……她竟然凭借残存的本能和我那微不足道的呼唤,强行将那恐怖的虚无邪力封印在了自己体内!
我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她的身体冰冷僵硬,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但我知道,她刚刚完成了一场何等惊心动魄的自我救赎。
“她……她暂时压制住了那邪物。”娇黛松了口气,心有余悸。
玄花也凑过来,眼中含泪,轻轻握住阿雅冰冷的手。
我看着怀中这具经历了生死、污秽、复活、乃至此刻自我封印的尸身,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不仅是阿雅,更成了一个封印着恐怖存在的活体容器。前路漫漫,这个封印能维持多久?那“虚无之主”是否还会感应到这缕本源?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劫数。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督军府!青鸾的生产本就吉凶难料,如今阿雅又变成这样……湘西,恐怕即将迎来更大的风浪。
“收拾一下,天一亮,立刻出发!”我沉声道,将虚弱的阿雅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体内那彻骨的冰寒与不祥。
山神庙外,夜还很长,而黎明后的归途,注定充满了更浓的阴影与未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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