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圣卡利托，苏宇猊下。希望你不会怪罪我们此前略显‘激进’的行动策略。”
特尼希泰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听不出太多情绪。
苏宇的面甲上反射着远处巨型结构的冷光。
他笑了笑，回应通过合成音传出，听不出真实情感：
“怎么会呢，主祭阁下。”
“你们的行动重创了伊斯尼凯的战争潜力，这正是我们同盟的共同目标，结果令人满意。”
“哈哈，你能理解就好。这边请。”
特尼希泰发出几声轻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在一队身着金色仪式盔甲、手持能量权杖的圣堂骑士护卫下，他引领苏宇走向那座宏伟的圣堂。
卡利尼圣堂本身便是一座巨大的建筑奇迹，其风格融合了宗教的庄严与科技的冷峻，高耸的类哥特式尖塔刺入星空。
靠近入口，苏宇注意到这里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大门，只有一个散发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巨大门框。
靠近了才能看清，一层几乎完全透明、仅因能量流动而微微荡漾的金色力场屏障，将圣堂内部与外部真空隔绝开来。
“直接进入即可，”
特尼希泰解释道，
“圣堂的守护力场经过精密设定，只会阻挡带有敌意的能量冲击和实体弹丸，以及……维持内部的大气环境。”
“对我们而言，它如同不存在。”
说着，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层光膜。
苏宇略一迟疑，也迈步而入。
穿过力场的瞬间，周身压力感微变，通讯频道自动切换为接收外部空气振动模式。
特尼希泰随即摘下了他的头盔，苏宇这是第一次在极近的距离观察一个活生生的卡利人。
对方白皙的皮肤、倒三角形的头部、那三只深邃的褐色眼睛，都透着一种与人类迥异、却又充满智慧生命的独特美感。
圣堂内部空间极为高旷，巨大的穹顶似乎由能量构成，模拟着某种神圣的光晕。
空气微凉，带着一种类似檀香和臭氧混合的奇特气味。
整体色调以乳白和金色为主，巨大的立柱上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既像是电路，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经文。
大厅前方中央，一泓清澈的泉水从地底涌出，在没有重力的环境下形成一颗悬浮的水球，缓缓自转，散发着宁静而神秘的气息——
那便是圣泉。
“这里是圣泉，主祭们经常在此静思，与父神沟通。”
特尼希泰介绍道，他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大厅中产生轻微的回响。
阿芙萝拉通过穿梭机上的传感器共享给苏宇的数据显示，此处的氧气浓度略微低于人类生存需求，大气成分也以氮气和一些惰性气体为主。
人类可以在此正常呼吸，但是苏宇最好带上头盔应对特殊情况。
苏宇环顾四周，这神圣的大厅虽然宏伟，却显得异常“空旷”。
除了他们和护卫，不见其他卡利人身影。
他不由好奇问道：
“主祭大人，圣卡利托如此巨大，你们的民众生活在何处？”
特尼希泰的三只眼睛微微转动，看向苏宇，平静地回答：
“在战星的地层之下，我们修筑了足以容纳所有卡利人的宏伟城市。那里才是我们社会的真正中心。”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阿芙萝拉（通过穿梭机上的子系统）已将扫描到的深层结构图像共享到苏宇的面甲显示器上。
图像显示，在厚达数十公里的金属和岩层之下，确实存在着数个广阔的空洞结构，里面遍布着规划整齐的建筑、交通网络和能量流动轨迹。
正是卡利人的地下城市。
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些城市中，大部分个体都静卧在自己房间里的一种独特的舱室中。
苏宇心中一动，决定试探一下。
他转向特尼希泰，语气保持礼貌：
“主祭大人，恕我冒昧，我注意到贵方城市的独特设计……请问，你们的民众每日通常需要多长的睡眠时间？”
这个问题显然触及了卡利人社会的核心秘密。
特尼希泰的身形有极其细微的凝滞，虽然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但那三只眼睛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没能逃过苏宇的观察。
他知道了？
他知道圣卡利托上的大部分民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睡眠”，而是处于与“亚卡瑟”父神的精神链接状态？
短暂的停顿后，特尼希泰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咏叹调般的平稳语气回答：
“每日，我们向父神奉献八时，用于自身的劳作与生活八时，为躯体的休息入眠八时。此乃平衡之道。”
每日应向父神奉献八时，为自己生活八时，为自己入眠八时。
苏宇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面甲下的眉头微蹙。
这段话，几乎直接验证了他和阿芙萝拉之前的猜测：
卡利人的“神”，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其运行依赖于卡利人民众轮流“奉献”出的精神力量或计算能力。
整个卡利文明，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生物-机械混合的分布式计算网络。
而“神”则是这个网络的中央意识。
这种做法，这种将个体与集体以如此深刻方式绑定的社会结构，让苏宇在感到震撼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种文明形态的优缺点是什么？
其终极目标又是什么？
与这样的文明结盟，长远来看，对蓝星是福是祸？
圣泉的水球依旧在无声旋转，氤氲的水汽与神圣的能量场交织，金色的光芒映照着苏宇冰冷的装甲和特尼希泰深邃的眼眸。
他们的对话，氛围竟与卡利主祭们之间的交流有几分相似——平静的表面下，是各自立场与算计的无声交锋。
他们的话题自然围绕着共同的敌人伊斯尼凯帝国。
苏宇抛出了一个情报：
“特尼希泰主祭，克林玛帝国已经实际控制了图奎西亚星系。”
“我判断，伊斯尼凯在稳住首都星域局势后，很可能会派遣重兵，试图夺回这颗边境星球，以挽回颜面。”
然而，特尼希泰轻轻摇了摇他那倒三角形的头颅，三只褐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
“苏宇猊下，您的判断基于常理，但根据我们对西厄庇斯执政官近期行为模式的分析，他恐怕不会如此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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