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脚步临近，校园里开始装点起节日的彩带和气球，但这份喜庆似乎并未渗透到李媛馨和郁蓝峰之间。
他们像两颗运行轨迹偏离的行星，虽然在同一个校园，却仿佛隔着无形的星云。
同班同学的议论如同背景音里挥之不去的杂讯。
“欸，你们发现没，李媛馨和郁蓝峰最近好像都不一起走了？”
“早就发现了，之前不是还挺黏糊的吗？艺术节后就这样了。”
“不会是分手了吧？”
“谁知道呢，本来就觉得他俩在一起挺突然的，郁蓝峰那么闷……”
“说不定就是闹别扭，小情侣嘛……”
这些窃窃私语传到李媛馨耳中，她只是沉默。
传到郁蓝峰那里，则让他本就深锁的眉头皱得更紧，周身的气压更低。
午休时分，教学楼里相对安静。
李媛馨刚从老师办公室交完元旦晚会最终确定的节目单出来……
她报的是一首日文歌，陈朝歌帮她选的，歌名暂时保密。
她抱着书本，心事重重地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
就在走廊的拐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是郁蓝峰。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脚步猛地顿住，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大概是去送什么材料。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却照不亮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
李媛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缩紧了一下。
她看到他似乎更清瘦了些，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嘴唇没什么血色，那双总是藏在碎发后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痛苦、挣扎、疑问，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她率先移开了视线，垂下眼睫，打算像陌生人一样从他身边走过。
“李媛馨。”
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低声叫住了她。
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李媛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侧对着他。
“有事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
这冷漠像一根针，刺得郁蓝峰心脏一抽。他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指节泛白。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寻找着词汇。
“元旦晚会……你报节目了？”
“嗯。”李媛馨淡淡地应了一声。
“唱的……还是周杰伦吗？”
他问，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的希冀。
李媛馨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不是。”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击碎了郁蓝峰眼中那点微弱的光。
不是周杰伦了。
连他们之间最后的、最坚固的纽带，她也选择松开了吗？
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音像店淘周杰伦磁带，会因为一句歌词而眼睛发亮的女孩，好像真的走远了。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远处传来的隐约喧闹声，更衬得此处的安静令人窒息。
“……是吗。”良久，郁蓝峰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低下头，碎发彻底遮住了他的表情。“那……挺好的。尝试……新的风格。”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祝福，但那压抑的语调，却比指责更让人难受。
李媛馨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不剧烈，却闷闷地发疼。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他低垂的头颅，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想要靠近的轮廓。
“郁蓝峰，”她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意外的疲惫，“我们……”
她的话没说完，但郁蓝峰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猝不及防的恐慌，打断了她：“我知道！”
声音有些大，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响。
他像是被自己的失态吓到，又迅速低下头，声音重新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颓然。
“我知道……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他用了“可能”这个词，仿佛还残留着最后一丝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侥幸。
李媛馨看着他这副样子，那些准备好的、更决绝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指责他的退缩？
控诉他的不信任？
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快期末了，”她最终只是避重就轻地说，转移了话题。
“好好复习吧。”
说完，她不再停留，抱着书本，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拐角。
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郁蓝峰的心上。
郁蓝峰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阳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耳机里，周杰伦正在唱着《最长的电影》。
“再给我两分钟，让我把记忆结成冰……”
“爱是不是不开口才珍贵……”
他们的感情，是否真的像一场漫长的电影，而此刻，已经到了散场时分？
那些曾经在周杰伦歌声里萌芽、滋长的青涩爱恋，是否真的敌不过现实的压力和成长的岔路？
午休的铃声悠扬地响起，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郁蓝峰缓缓抬起头，望着李媛馨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
他摸了摸手腕上那条早已褪色些许的红黑手绳，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们的以后，或许，真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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