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派的晨钟刚撞过三响,山门外的石阶上就滚来个黑布裹着的东西,“咚”地撞在第一百零八级台阶上,布角散开,露出张干瘪如枯树皮的脸——是晓云大师的头颅,双眼圆睁,嘴角却咧着诡异的笑,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
班祥大师的佛珠“啪嗒”断了线,紫檀木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密月的法剑出鞘时带起阵风,剑刃映出干尸脖颈处的黑纹,那纹路像条细小的蛇,正顺着皮肤往头颅里钻。“是黑教的‘蚀心咒’。”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捏起张黄符,符纸刚触到干尸,就“滋啦”燃起绿火,“魔童……他真的动手了。”
干尸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嗬嗬”的声响,下颌骨上下开合,吐出的话语带着铁锈味:“魔童……率护法……攻山……灵童……在人间……”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说完最后一个字,头颅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黑虫,被密月的法剑劈成灰烬。
班祥捡起地上的佛珠,重新串好,指尖的老茧磨得珠子发亮:“密月,你必须找到你师兄毛小方。灵童现世的消息不能落入魔童之手,天道派的根基,不能毁在我们这代。”他将串好的佛珠塞进密月怀里,“这串‘护心珠’,能挡魔童的‘残照手’,切记,灵童眉心有朱砂痣,三岁时曾遭雷击,却毫发无伤。”
密月的法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扫过阶上的血迹:“师父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把灵童带回天道派。”
下山的路刚走到一半,密月就觉得后背发凉。回头望去,山道尽头的云雾里,立着五个黑影,为首的那人穿着绣满骷髅的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眼窝处渗出缕缕黑烟——正是黑教魔童,身后跟着四大护法,个个气息阴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密月大师,别急着走啊。”魔童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晓云那老东西临死前说,灵童在城南的贫民窟,不如你我同去,谁先找到,就算谁赢?”
密月的法剑直指魔童:“黑教余孽,也配谈‘赢’?”他脚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往山下窜,护心珠在怀里发烫,他知道,这是魔童的煞气在逼近。
贫民窟的巷子里飘着馊水味,三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个破碗“分赃”——碗里是半块偷来的桂花糕,穿补丁衣的男孩叫狗剩,正把最大的一块塞给梳冲天辫的湘西女孩阿蛮,另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男孩小豆子,则警惕地盯着巷口,像只受惊的小兽。
“你们看!那女的穿得好怪!”小豆子突然拽了拽狗剩的衣角。巷口的密月穿着道袍,怀里的法剑露着剑柄,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狗剩眼珠一转,拉着阿蛮和小豆子往墙角缩,手往怀里摸——那里藏着刚从货郎那“顺”来的弹弓。
密月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三颗石子破空而来,直奔面门。他侧身避开,石子却在半空拐了个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是阿蛮的“湘西牵丝术”,用头发丝缠着石子变向,是她爹教的防身本事。
“哪来的骗子?敢来我们地盘撒野!”狗剩举着弹弓,梗着脖子喊道。小豆子已经摸出了藏在砖缝里的石灰粉,随时准备撒过去。
密月看着三个孩子眼里的警惕与狡黠,突然想起班祥的话——灵童三岁遭雷击,眉心有朱砂痣。他刚要细看狗剩的眉心,巷口突然卷起阵黑风,魔童带着四大护法站在那里,青铜面具在阴风中泛着冷光。
“原来在这。”魔童的目光落在狗剩身上,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冷笑,“天道派的灵童,竟混得像条野狗,真是可笑。”
密月的法剑立刻护住三个孩子:“魔童,有我在,你动不了他们!”
“是吗?”魔童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团黑雾,黑雾里隐约有无数只手在抓挠,“尝尝我的‘残照手’!”
黑雾直扑狗剩,密月想也没想就挡在前面,护心珠“嗡”地亮起金光,却被黑雾撞得粉碎。他只觉心口像被冰锥刺穿,手臂上的筋脉瞬间变黑,法剑“哐当”掉在地上——他的手筋脚筋,全被这一击废了。
“密月!”巷口突然传来怒喝,毛小方带着小海和达初冲了进来,斩妖神剑的金光劈开黑雾,“魔童,你敢伤我师弟!”
魔童看着毛小方,面具下的眼睛闪过阴狠:“毛小方,三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碍眼。今天我不仅要杀灵童,还要踏平天道派,让你们祖师爷的魂魄都不得安宁!”
四大护法立刻围攻上来,小海的墨斗线缠住赤发护法的脚踝,达初的狐火逼退绿袍护法,巷子里顿时乱作一团。阿蛮突然抓起地上的石灰粉,撒向黄衣护法的眼睛,狗剩趁机用弹弓打落了紫袍护法手里的法器,小豆子则捡起密月的法剑,学着大人的样子乱挥,竟也逼得护法后退了两步。
“这群孩子……”达初一边应付绿袍护法,一边咋舌,“比猴子还精!”
混乱中,狗剩的额头被石子划破,血珠渗出来,竟在眉心凝成个小小的朱砂痣。毛小方看得真切,瞳孔骤缩——这就是班祥说的灵童!
“原来是你。”毛小方的斩妖神剑突然暴涨金光,他将全身真气凝聚于剑尖,竟硬生生冲破了地仙境的瓶颈,“魔童,今天就让你见识下,天道派的真正力量!”
金光如太阳般耀眼,四大护法瞬间被震飞,魔童的青铜面具裂开细纹。他看着毛小方身上暴涨的气息,终于露出忌惮:“你……突破了?”
“晚了!”毛小方的剑直指魔童咽喉,“带着你的人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魔童死死盯着狗剩,又看了看毛小方,突然冷笑:“我会回来的。”他带着四大护法化作黑雾,消失在巷口。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密月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的手,眼眶通红。狗剩怯生生地递过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大哥哥,你没事吧?”
毛小方摸了摸狗剩的头,眉心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泛着微红:“从今天起,我教你天道派的最高秘法。”
接下来的三个月,贫民窟的破庙里多了道奇观。毛小方每日指点狗剩练功,阿蛮和小豆子就在旁边打杂,偶尔还会用他们的小聪明帮狗剩破解招式。密月虽然手脚不能动,却能用口诀指点,毛小方嘴上嫌他啰嗦,却总在他咳嗽时,悄悄递过杯热水。
小海和达初则在庙外护法,偶尔会被三个孩子缠着讲故事,日子虽清苦,却透着股别样的热闹。
三个月后,狗剩学成下山,眉心的朱砂痣已能随心意隐现,身上的真气虽尚浅,却已初具天道派的根基。毛小方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密月:“师弟,我们回家。”
密月点点头,被小海背着,嘴角带着笑意——他知道,天道派的希望,回来了。
天道派山门前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魔童的黑袍在大殿里飘动,手里把玩着班祥大师的头颅,脸上的青铜面具已被血染红。四大护法分立两侧,殿内的神像被劈得粉碎,地上的血迹汇成小溪,流到门槛处,像是在哭泣。
“毛小方,你终于肯回来了。”魔童抬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疯狂的光,“可惜啊,你的同门,都成了我的祭品。”
狗剩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握紧了拳头,眉心的朱砂痣亮起红光:“你这个坏人!我要为他们报仇!”
“就凭你?”魔童嗤笑,抬手就是团黑雾。
“灵童,用‘天道印’!”毛小方的斩妖神剑挡住黑雾,金光与红光交织,“记住,心正则法正,心净则道成!”
狗剩闭上眼,体内的真气顺着口诀运转,眉心的朱砂痣射出道光柱,光柱里浮现出天道派祖师爷的虚影。虚影抬手结印,魔童的黑雾瞬间被打散,青铜面具“咔嚓”碎裂,露出张布满黑纹的脸——那是被怨气侵蚀的模样。
“不!不可能!”魔童嘶吼着扑上来,却被光柱钉在大殿中央,黑纹从他身上褪去,露出张年轻的脸,竟与狗剩有几分相似,“为什么……我也是被选中的……为什么你们只认灵童……”
祖师爷的虚影叹了口气:“黑教与天道,本是同源,只因一念之差,才分正邪。你执念太深,终究成魔。”
魔童的身体在光柱中渐渐透明,最后看了狗剩一眼,眼神里有不甘,也有释然,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大殿里。
四大护法见魔童已灭,纷纷跪地求饶,却被毛小方废去修为,逐出山门:“好自为之,若再为恶,定不饶你。”
战后的天道派一片狼藉,却在夕阳下透着重生的希望。狗剩跪在班祥大师的灵前,磕了三个响头,眉心的朱砂痣渐渐隐去,又变回那个带着点狡黠的顽童。
密月的手脚在毛小方的丹药调理下,已能勉强活动,正被阿蛮和小豆子缠着,教他们简单的护身咒。小海和达初在打扫大殿,偶尔拌两句嘴,声音在空荡的殿里回荡,竟显得格外有生气。
毛小方站在山门前,望着远处的云海,斩妖神剑在鞘中轻鸣。他知道,这场纷争结束了,但天道派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那个曾经混迹贫民窟的灵童,就像那些在废墟上重新燃起的香火,就像他和密月之间,那些嘴上斗气、心里相惜的情谊。
夕阳的金光洒在天道派的牌匾上,“天道”二字在余晖里泛着温暖的光,像是在说:
道在人间,不在虚无;法在心中,不在形式。只要心存善念,坚守本心,纵历经磨难,也终会迎来云开雾散的一天。
天道派的晨钟第七次敲响时,毛小方发现大殿的香灰里,沉着枚发黑的铜钱。铜钱边缘刻着半朵残缺的莲,正是当年寂静村枯井里那枚——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密月师叔又在咳血了。”小海捧着药碗进来,碗沿沾着黑褐色的药渣,“达初说,师叔体内的‘残照毒’在扩散,符咒镇不住了。”
毛小方捏起那枚铜钱,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昨夜他打坐时,总听见祖师爷的祠堂里有动静,推门却见供桌前跪着个黑影,转身时露出张与魔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颗朱砂痣——像极了狗剩。
“灵童呢?”他突然问。
“在后山教阿蛮和小豆子练剑呢。”小海的声音低下去,“狗剩说……他总梦见个穿黑袍的人,说他是‘半个魔童’。”
毛小方的心猛地一沉。他冲进后山,只见狗剩正对着块巨石练剑,剑招狠戾,竟带着魔童“残照手”的阴毒。阿蛮和小豆子吓得躲在树后,小豆子指着狗剩的脸,声音发颤:“他、他眼睛变黑了!”
狗剩的瞳孔果然泛着墨色,眉心的朱砂痣渗出黑血,滴在剑刃上,竟燃起绿火。“我不是灵童……”他嘶吼着劈向巨石,“我是魔童!是你们天道派害死了我爹娘!”
“胡说!”毛小方的斩妖神剑挡住他的剑,金光与绿火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你三岁遭雷击,是祖师爷的灵力护了你,那些记忆是魔童的残魂在骗你!”
“骗我?”狗剩突然狂笑,笑声里混着魔童的声音,“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能看懂黑教的咒文?为什么我一握剑就想杀人?因为我本就是魔童转世!是天道派用邪术把我变成了灵童,你们都在利用我!”
他的剑突然转向阿蛮,毛小方想也没想就挡在前面,剑刃刺穿他的肩膀,黑血溅在供桌的牌位上,祖师爷的灵位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骨灰,是半块青铜面具,与魔童戴的那半正好吻合。
“这才是真相。”魔童的声音从狗剩体内传出,带着彻骨的寒意,“当年天道派的祖师爷和黑教的教主本是师兄弟,为了争夺‘道心’,一人成圣,一人成魔。他们约定,每百年转世一次,胜者执掌天道,败者魂飞魄散。而你,毛小方,就是祖师爷的转世。”
密月被小海背着赶来,看着青铜面具,突然咳出黑血:“所以……残照手伤我,是为了逼你突破地仙境,让祖师爷的魂魄彻底觉醒……狗剩体内的,是魔童的残魂,也是……你的另一半道心。”
“没错。”狗剩(魔童)的剑指向毛小方的心脏,“你我本是一体,善与恶,正与邪,从来就没分开过。今天,要么你杀了我,让天道派彻底沦为伪善的工具;要么我杀了你,让黑教一统三界,让世人看看所谓的‘道’,有多可笑!”
阿蛮突然扑过来,抱住狗剩的腿:“你不是魔童!你是会把桂花糕分给我吃的狗剩!”小豆子也哭喊着拽他的衣角,“你说过要带我们去看海的!”
狗剩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黑血渐渐变淡。“我……”他挣扎着捂着头,“我不想杀人……阿蛮……”
“别信他们!”魔童的残魂突然暴走,绿火从狗剩体内窜出,缠住阿蛮和小豆子,“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能解脱!”
“住手!”毛小方突然拔出肩膀的剑,将斩妖神剑的金光全部注入狗剩体内,“要统一的不是三界,是你我心里的善与恶!”
金光与绿火在狗剩体内交织,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眉心的朱砂痣与黑血渐渐融合,化作颗赤金色的光点。“原来……道心不是非黑即白……”狗剩的声音平静下来,像同时带着毛小方和魔童的语气,“是要学会……和自己的影子和解。”
青铜面具在金光中融化,化作两道流光,一道融入毛小方体内,一道钻进狗剩眉心。魔童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彻底消散在晨光里。
密月的脸色突然红润起来,被废的筋脉竟开始愈合——残照毒随着魔童的消散,解了。
大殿的废墟上,长出株双生莲,一半金黄,一半墨黑,却在阳光下开得格外灿烂。阿蛮和小豆子扶着虚弱的狗剩,他眉心的朱砂痣变成了赤金色,眼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孩童的清澈。
毛小方望着双生莲,突然笑了。他终于明白,天道派和黑教的恩怨,从来不是正邪之争,是人心对“完美”的执念。善与恶本就共存,就像光与影,少了哪一样,都不算完整的人间。
三个月后,天道派的山门重新修缮,只是匾额上的“天道”二字,被狗剩添了笔,变成了“人间道”。毛小方依旧带着小海和达初云游,只是身边多了个爱斗嘴的师弟密月,还有三个总爱惹麻烦的孩子。
有人问毛小方,道到底是什么。他指着夕阳下追逐嬉闹的三个孩子,又看了看天边的乌云,轻声说:“是能在黑夜里看见星光,也能在阳光下容得下阴影。”
阿蛮突然摘下朵双生莲,插在狗剩的发间,小豆子拍手笑道:“像个小神仙!”狗剩作势要打他,却被阿蛮拽住,三人笑着滚作一团。
密月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毛小方,突然道:“师兄,当年你总说我笨,现在看来,最笨的是你。”
毛小方挑眉:“哦?”
“你连‘道在人间’都要悟这么久。”密月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明明就藏在孩子的笑里,藏在桂花糕的甜里,藏在我们吵吵闹闹的日子里。”
斩妖神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摇,映着漫天晚霞。远处的人间烟火袅袅升起,像无数个跳动的道心,温暖,鲜活,带着善与恶的印记,却终究在岁月里,活出了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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