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如同被割断了喉咙的野兽发出的最后悲鸣，在寂静的河谷中响彻，随后便猛地中断。但那份由死亡编织的宁静，却再也回不来了。
“山外人！”
不知是谁用鄂伦春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呐喊。整个部落瞬间从陈光创造的生命奇迹的震撼中惊醒，换上的是早已融进血脉的猎人本能，那股战斗的劲头。男人们第一时间将女人和孩子护在身后，手中的弓箭和长矛，齐刷刷地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索歌的脸上那份感激的泪痕尚未干透，便已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她一把将刚刚苏醒的弟弟交给一位年长的女性，自己则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母豹，抓起地上的长弓，矫健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陈光和苏琳溪的心头，也猛地悬了起来。
“他们来了！”苏琳溪看着自己手中频谱分析仪上，那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信号点，脸色变得惨白，“至少有三十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包围圈！”
“所有人，准备战斗！”老萨满将手中的权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用他那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发出了战斗的号令，“让这些不知敬畏的外来者，尝尝山神之怒！”
然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敬畏山神的凡人。
而是一群只信奉钢铁与火药的、来自地狱的魔鬼。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
没有喊杀声，没有冲锋的号角。只有几颗鸡蛋大小的黑色金属疙瘩，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林中被人用一种精准无比的投掷手法，扔进了部落的中央。
“趴下！”
陈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便一把将身边的苏琳溪死死地按倒在地。
下一秒，那几颗金属疙瘩轰然炸开。
但那不是爆炸。而是一阵足以将人视网膜都彻底烧穿的、炫目到极致的强光，甚至能刺破耳膜的、尖锐的高频噪音。
闪光震撼弹！
那些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鄂伦春猎人，一个个惨叫着便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强光让他们暂时失明，高频的噪音则让他们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眩晕之中，连站都站不稳。
紧接着，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
又是几颗黑色的金属疙瘩被扔了进来。这一次，它们没有发光，而是“嗤”的一声，喷出了大量的、黄绿色的、带着一股刺鼻化学品味道的浓烈烟雾。
催泪瓦斯！
那烟雾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弥漫开来，所到之处，所有吸入烟雾的人，都开始剧烈地咳嗽、流泪，感觉自己的眼睛和喉咙，像是被一把烧红的沙子，在反复地摩擦。
部落的防御阵型，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便被这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现代科技，给彻底地瓦解了。
也就在这时，真正的杀戮开始了。
二十多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持冲锋枪和战术弩的“清道夫”，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悄无声息地从林中现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呈一个标准的半月形包围圈，一步一步地向着早已失去抵抗能力的部落逼近。
“噗！噗！噗！”
几支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弩箭，带着死神的呼啸，精准地射中了几个正捂着眼睛、痛苦哀嚎的鄂伦春猎人的咽喉。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毒！”
陈光看着那些倒下猎人身上，那迅速发黑的伤口，心中一沉。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的屠杀！
“快！退到山洞里去！”老萨满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咆哮。
残存的猎人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连滚带爬地朝着部落后方，那个作为他们最后庇护所的巨大山洞退去。
而索歌，则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她凭借着对这片山林超乎常人的熟悉，在敌人现身的瞬间，便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她那双早已适应了各种光线变化的眼睛，虽然也被那强光刺激得流泪不止，但依旧死死地锁定着那些正在逼近的敌人。
“嗖！”
一支兽骨箭，带着她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射向了一个“清道夫”的面门。
然而，那支足以洞穿一头黑熊头骨的利箭，在射中对方的面罩时，却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铛”响，便被轻易地弹开了，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防弹面罩！
索歌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绝望”的情绪。她引以为傲的、传承了数百年的狩猎技巧，在这些钢铁怪物的面前，脆弱得像一个笑话。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部落的伤亡越来越大，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一群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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