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万宝楼别院的专用小码头上,星璇一袭灰衣,面容经过易容术修饰,变得平凡无奇,气息收敛至开元境后期,毫不起眼。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听涛苑的方向,那里有她昏迷不醒的同伴和忧心忡忡的姐妹。
“等我回来。”她在心中默念,眼神坚定如铁。
莫文渊提供的海图十分精确,标注了通往残月岛的相对安全航线,并附有一枚可短暂屏蔽低阶海兽感知的“避水珠”。这份“周到”,更让星璇确信此行绝非简单的任务交接,背后必有深意。
她纵身跃上那艘经过简单修复、依旧显得破旧的“星辰号”残骸。船舵室内,她嵌入几块中品元石,双手按在操控核心上,精纯的元力混合着魂力缓缓注入。船身轻微一震,表层黯淡的符文逐一亮起,虽然光芒远不如前,但终究是稳住了船体,缓缓驶出码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港外的薄雾之中。
航行之初,风平浪静。星璇不敢有丝毫大意,将灵觉散开至最大范围,同时手持星轨仪,不断推演前方海域的能量流动。陨星海的凶险,她已深有体会。
果然,离开天风岛不足百里,前方海面突然出现了异常。海水颜色变得深邃近墨,空中弥漫着淡灰色的雾气,阳光难以透入,能见度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令人神魂微微晕眩。
“是‘迷魂瘴’!”星璇心中一凛,立刻催动护船光罩,同时服下一颗清心丹药。这种瘴气能侵蚀修士神识,久处其中极易迷失方向,甚至产生幻觉。她按照海图提示,操控灵舟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瘴气相对稀薄的区域,速度大减。
瘴气中,不时传来阵阵诡异的哭泣声和低语,试图干扰她的心神。星璇紧守灵台,星轨仪散发出柔和清辉,护住识海。偶尔有被瘴气侵蚀、双目赤红的低阶飞行海兽扑来,也被她以精准的指风点杀,未引起太大动静。
在瘴气中穿行了近两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孤零零的岛屿出现在海平线上。岛屿呈不规则的弯月形,通体呈暗褐色,植被稀疏,怪石嶙峋,最高处是一座死火山的剪影。整座岛屿被一种无形的力场笼罩,散发出荒凉、死寂而又危险的气息。正是残月岛!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上古的阵法威压越是清晰。岛屿周围的海水异常平静,仿佛凝固一般,连海浪声都变得微弱。星璇收起避水珠,操控灵舟在距离岛屿一里外停下,仔细观察。
只见岛屿上空,肉眼可见的空间微微扭曲,隐约有淡银色的符文一闪而逝。岛礁边缘,几具巨大的海兽白骨半浸在水中,骨骼上残留着凌厉的剑气痕迹,显然是被阵法所杀。
“好厉害的护岛大阵!虽年久失修,威力十不存一,但余威犹在,杀机暗藏。”星璇美眸中闪过凝重。她并未贸然靠近,而是绕着岛屿外围缓缓航行,同时全力催动星轨仪,仔细感应阵法的能量节点和运行规律。
她发现,这座大阵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数层嵌套、功能各异的阵法组合而成。最外层是幻阵与困阵结合,能扭曲感知,引人迷失;中层是杀阵,蕴含金戈剑气与空间裂刃;内层则是隐匿与聚灵之阵,守护着核心区域。
观察了足足一个时辰,星璇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在岛屿西北角,一处看似寻常的礁石区,因常年受海水侵蚀和能量冲刷,一处阵法节点出现了细微的衰减和裂隙,能量流转至此稍有滞涩。
“就是这里了!”星璇眼神一凝。她操控灵舟缓缓靠近那片礁石区,在距离百丈处再次停下。她不敢驾船直接闯入,那无异于自杀。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一道道凝练的星辰元力如同丝线般射出,在她身前交织、勾勒。片刻后,一座方圆仅丈许、结构极其精巧复杂的微型“破阵梭” 虚影凝聚成形。这是星辰阁秘传的探阵之法,以自身元力模拟破阵工具,可远程试探,风险较小。
“去!”星璇低叱一声,指尖轻点。
“嗡!”破阵梭虚影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射向那处阵法节点裂隙!
“嗤嗤嗤……!”
破阵梭触及阵法的瞬间,那片平静的海域骤然沸腾!无数道淡银色的阵纹浮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缠绕、切割着破阵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同时,数道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的空间裂刃凭空生成,斩向梭影!
星璇脸色微白,全力维持着破阵梭,魂力高速运转,分析着阵法的反击模式和能量强度。“幻象叠加……剑气主杀……空间为辅……能量循环节点在……左三,震位!”
她不断调整破阵梭的轨迹和结构,模拟着各种破解手法。这是一个极其凶险和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旦模拟错误,破阵梭虚影崩溃,她自身神魂也会受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璇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终于,在破阵梭虚影即将被彻底绞碎的刹那,她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规律!
“就是现在!”她眼中精光爆射,双手猛地一合!
“星引·逆流!开!”
“嘭!”
破阵梭虚影猛地爆开,但爆开的能量并非四散,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轨迹,强行冲击在那阵法节点的能量循环薄弱处!
“咔嚓……”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那处的阵纹光芒一黯,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维持时间极短的临时通道!
机会稍纵即逝!
星璇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射而出,将《流火步》施展到极致,化作一道淡影,瞬间穿过通道,落入岛上的礁石滩!在她穿过的下一秒,通道便迅速弥合,阵法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脚踏实地,一股更加浓郁的古朴苍凉气息扑面而来。岛上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似乎被阵法吞噬了。星璇迅速收敛气息,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警惕地打量四周。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砾和风化的骨骼,显示着此地曾有过人烟,但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她按照任务玉简的指示,朝着岛屿中心那座死火山的方向小心翼翼前行。
沿途,她看到了更多阵法残留的痕迹:地面刻画的模糊阵图、半埋在土中的残破阵旗、以及一些触发后已失效的陷阱。这些阵法虽然残破,但结构精妙,远非当今寻常阵法师可比,让她对留下此地传承的前辈心生敬佩。
行进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暗青色玉石砌成的、约三丈高的古朴祭坛。祭坛保存相对完好,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星辰符文,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她手中那枚任务令牌完全一致!
“就是这里了……上古阵修的传承祭坛……”星璇心中一动,正欲上前仔细探查。
突然!
她怀中的那面“蕴星镜”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起来,镜面泛起温热的波动,指向祭坛后方一片看似寻常的山壁。
同时,她强大的灵觉也捕捉到,那山壁之后,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至极、与她同源,但又更加古老浩瀚的星辰之力波动!这股波动,与她之前在万宝楼别院深处感应到的极为相似,但此地更加清晰!
“不对……任务所说的‘查验阵法’只是幌子?这祭坛后方,另有乾坤!”星璇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大作。
而就在她感应到那股波动的刹那——
“嗡……!”
祭坛上的星辰符文,仿佛被无形之手点亮,逐一亮起微光!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谷地!
星璇脸色剧变,她感觉自己如同陷入琥珀中的飞虫,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一个冰冷、古老、毫无感情波动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扫过她的识海:
“试炼者……触吾禁制……欲得传承……需过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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