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站起身，掸去衣袍上的积雪：“赵王今日一席话，确实让良刮目相看。但...”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良还需要时间思考。乱世择主，关乎天下苍生，不可不慎。”
赵戈心中失望，但也知道强求不得：“既然如此，我在下邳等候先生消息。”
张良拱手作别，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赵戈独自站在沂水边，望着冰封的河面，心中百感交集。
不多时，亲卫过来，压低声音道：“赵王，刚才在密林边出现一排脚印，属下延迹巡去，至密林中脚印换为战马足迹，属下认为，可能是刘邦的人。”
赵戈点点头，“加强戒备，另寻一处落脚地。抹去之前驻足痕迹。”
“诺！”亲卫领命离去。
他知道，那个暗中离去的人很可能是刘邦的探子。今日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刘邦耳中。
回到下邳城中，赵戈立即召集亲兵：“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前往沛县。”
亲兵大惊：“主公要去见刘邦？太危险了！”
赵戈摇头：“不会，刘邦面上不会与我冲突。”
“那个从沂水边离开的探子，回去必会与刘邦吐露今日之事。”
赵戈眼中精光一闪，“我要知道，刘邦会如何应对此事。”
十日后，沛县府中。
“赵戈在下邳与一神秘文士相谈甚久？”
刘邦放下手中的军报，看向探子，“可探得那人身份？”
探子跪地回报：“那人极为谨慎，属下不敢靠近，只远远看见是个青衣文士，在沂水边垂钓。”
萧何捻须沉思：“寒冬垂钓，必非寻常人。而且赵戈亲自寻访，可见对其极为重视。”
张耳道：“要不要派人去下邳详查？”
刘邦摆手：“不必打草惊蛇。既然赵戈如此重视，那人必是大才。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他转向萧何：“先生以为，这文士会是谁？”
萧何沉吟道：“据传，张良博浪沙刺秦失败后，就隐居在下邳一带。若真是他...”
“留侯张良？”刘邦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
“若得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曹参担忧道：“若是张良投了赵戈，对我们大为不利啊。”
刘邦却笑了：“未必。张良若真想投赵戈，何必在冰天雪地里垂钓？这分明是在待价而沽。”
隆冬的沛县，比定陶更添几分寒意。
赵戈只带着五名亲卫，踏着尚未融化的积雪，出现在城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提前通报，要给刘邦一个措手不及。
“赵王驾到！”
城门守将惊慌失措，一边命人开城相迎，一边急遣快马通报。
当赵戈一行穿过沛县街道时，他能感受到两侧商铺中投来的好奇目光。
和之前相比，这座城池明显繁华了许多，市井之间透着一股勃勃生机。
刘邦治民之能，由此可见一斑。
郡守府前，刘邦早已带着萧何、张耳等心腹迎候。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对赵戈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访毫不意外。
“赵王大驾光临，邦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邦快步上前，执手相迎，态度恭谨得恰到好处。
赵戈微笑还礼：“冒昧来访，还望沛公海涵。”
二人把臂同行，表面亲热无比，实则各怀心思。
赵戈能感受到刘邦手上传来的力道，那是试探，也是较量。
宴席早已备好。酒过三巡，刘邦举杯道：“赵王伤势痊愈，实乃天下苍生之福。邦敬赵王一杯！”
赵戈举杯相应：“多谢沛公挂念。说起来，还要感谢沛公派人一路保护。”
这话一出，席间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萧何、张耳等人交换着眼色，曹参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
刘邦面不改色：“赵王何出此言？”
赵戈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从下邳到沛县，一路上多有热心人士暗中护送。若不是沛公派的人，难不成是项羽的探子？”
他语气轻松，却字字如刀。
刘邦脸上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赵王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赵王身份尊贵，如今又是在邦的辖境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邦如何向吴王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探子的存在，又暗示赵戈不请自来。
席间气氛更加微妙。
赵戈大笑：“原来如此！倒是戈多心了。自罚一杯！”
他举杯一饮而尽，仿佛真的相信了这个解释。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
宴后，刘邦单独邀请赵戈到书房品茶。
炭火盆中，银骨炭烧得正旺。二人对坐，茶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的紧张。
“赵王此次前来，不只是为了兴师问罪吧？”刘邦率先打破沉默。
赵戈摩挲着茶盏：“确有一事相商。开春在即，项羽必会大举东进。不知沛公有何打算？”
刘邦眯起眼睛：“赵王是想再次结盟？”
“正是。”赵戈点头
“项羽势大，单凭你我任何一方，都难以抗衡。”
刘邦沉吟片刻：“结盟可以，但须约法三章。”
“请讲。”
“其一，互不侵犯；其二，互相支援；其三...”刘邦顿了顿，“互不干涉内政。”
赵戈心中冷笑。这第三条，分明是针对张良之事。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合情合理。不过戈也有一个条件。”
“赵王请讲。”
“情报共享。”赵戈直视刘邦双眼
“特别是关于项羽的动向。”
二人目光交锋，都在揣测对方的真实意图。
最终，刘邦展颜一笑：“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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