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在坠落中睁开眼，后背撞上某种无形的阻力。冷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立刻意识到那不是空气的寒，而是某种东西正在逼近。
他抬手摸了下左耳，金属耳钉发烫。系统有了反应，说明危险就在身后。
一道半透明的冰晶穿过空间裂缝，紧贴着他们追来。它没有发出声音，但每靠近一寸，身体就更僵硬一分。林晚秋的结界已经开始晃动，边缘出现细密裂纹。
“还没完。”崔宇星咬牙，把罗盘塞进怀里，双手握住法杖。
周砚之察觉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断后。”他说完，反向催动魔力。
冰雷双生刻痕从体内冲出，在空中交织成螺旋。这一次不再是防御，也不是试探，而是压缩到极致的杀招。他知道这招耗太大，但现在已经没得选。
“冰雷绞杀·终式！”
风暴在他身前成型，像一根旋转的锥子，迎着冰晶撞了上去。两者接触的瞬间，通道内爆开一阵强光。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飞，背部狠狠砸在结界壁上。
耳边嗡鸣不止，嘴里有铁锈味。他咳了一下，血丝从嘴角滑下来。
冰晶裂开了。从中间碎成两半，里面残留的气息迅速消散。那股压迫感终于退去。
可出口还在缩小。蓝光越来越暗，只剩一条细缝。
周砚之伸手抓住崔宇星肩膀，把他往回拉。林晚秋站在前方，双手撑着玉杖，最后一层结界包裹住三人。她的手指在抖，指尖泛白。
“快！”她喊了一声。
三人被一股吸力猛地拽向前方。空间通道开始崩塌，碎片般的光影四散飞溅。他们在强流中翻滚，意识再次模糊。
落地时是硬的冰面。后背撞上去，疼得他喘不过气。
风刮在脸上，带着雪粒。天是灰的，云层压得很低。远处有一道峡谷轮廓，边缘结着厚厚的冰壳。
崔宇星趴在地上动不了。他试着呼吸，胸口像被石头压住。过了几秒，才勉强撑起身子。
他第一件事就是摸怀里的罗盘。外壳裂了，但指针还在转。星核碎片贴着胸口，微微发热。
“周砚之？”他喊。
没人应。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右侧传来咳嗽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周砚之靠坐着，左臂包扎的地方渗出血。他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
“林晚秋呢？”
“那边。”周砚之指了指斜坡上方。
崔宇星爬过去。雪很厚，踩下去会陷进去。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牵动肋骨处的钝痛。
坡顶站着一个人影。黑发被风吹乱，手里握着断裂的玉杖。她没回头，只是盯着天空。
他走到她身边。
林晚秋转过头，眼睛红着，嘴唇干裂。她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松了下来。
“我们出来了。”他说。
她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头顶。
崔宇星抬头看去。原本黯淡的城市结界现在亮了不少，符文一层层展开，像水波一样流动。覆盖率至少有五成。
“有用。”她说，“我们做的那些事……真的改变了什么。”
崔宇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罗盘。指针稳稳指向北方。他知道那座冰峰还在等他，也知道接下来不会轻松。
但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你们都活着。”他说。
林晚秋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你也活着。”
周砚之这时也走了上来，脚步不稳，但还是站住了。“别光站着，找个地方歇。我这伤再不管，明天就得烂掉。”
崔宇星环顾四周。这里是雷暴峡谷入口，地势开阔，视野清楚。不远处有个废弃观测站，墙体半塌，但能挡风。
“去那边。”他说。
三人慢慢走过去。崔宇星走在最后，扶着林晚秋的手肘。她的体温很低，走路有些晃。
观测站内部还算完整。角落堆着旧设备，桌椅翻倒，玻璃碎了一地。他们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
周砚之脱下外衣，撕开左臂的布条。伤口已经发红，边缘有些肿。
“得清一下。”他说。
林晚秋想站起来，被崔宇星按住。“你别动，魔力透支太严重。”
她没再坚持，靠着墙闭上眼。
崔宇星从背包里翻出药粉和干净布条。这是他们之前攒下的最后一点物资。他蹲在周砚之旁边，帮他清理伤口。
“疼就说。”他说。
“废话。”周砚之咧了下嘴，“这点伤算什么，我在火绒平原被炎虎咬过腿都没吭声。”
药粉撒上去，血止住了。崔宇星用布条重新包扎，动作很轻。
“罗盘怎么样？”周砚之问。
“还能用。”崔宇星拿出来给他看，“指针一直指向北，和星核碎片有共鸣。”
“那就没走错路。”周砚之靠在墙上，“下一步是极北冰原，对吧？”
崔宇星点头。“但得先恢复。我们都撑不住了。”
林晚秋忽然睁眼。“结界……还在动。”
两人抬头。
结界的光芒又增强了一些。符文流转的速度变快，像是某种机制被激活了。
“有人在修复它。”林晚秋说，“或者……我们的行动触发了某个程序。”
“不管是什么，是好事。”周砚之说，“只要结界能撑住，我们就还有时间。”
崔宇星没说话。他盯着罗盘，发现指针轻微颤动了一下。不是方向变了，而是频率变了，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他把手放在胸口，星核碎片的温度比刚才高了些。
“系统有提示。”他说。
“什么提示？”
“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他皱眉，“是一种感觉……像是警告。”
周砚之神色一紧。“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落地就有。”崔宇星盯着罗盘，“它在告诉我，有什么东西醒了。”
林晚秋坐直身体。“是不是和刘祖林有关？”
“不清楚。”崔宇星摇头，“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以前是提醒战斗或冥想，这次……像是整个系统在震动。”
周砚之沉默了几秒，然后从怀里掏出骨铃残片。它表面有一道裂痕，此刻正微微发烫。
“我的东西也有反应。”他说，“不只是你的系统。”
三人对视一眼。
外面风停了。雪也不下了。整个峡谷安静得异常。
崔宇星站起身，走到门口。远处的地平线依旧灰蒙，但空气中多了一种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震动，又像是某种频率的回响。
他抬起左手，耳钉不再发烫，但有种持续的震感，像心跳。
“准备走。”他说，“不能在这里久留。”
林晚秋扶着玉杖站起来。周砚之检查了背包，把剩下的药和骨铃收好。
崔宇星最后看了一眼罗盘。指针依旧指向北，但转动的速度慢了一拍。
他把罗盘收进怀里，转身迈出观测站。
风又吹了起来。
他的脚刚踩上雪地，掌心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血滴落下去，渗进雪里。
地面轻轻震动。
前方的雪层下，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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