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从梦中“死”过三次。
第一次是被绳索绞颈。
青灰色的麻线勒进喉管时,我听见现实里顾昭珩的指节在青砖上刮出刺响——他原本攥着我手腕的手,不知何时扣进了砖缝。
我眼前发黑,意识里却清晰映出他的模样:玄色大氅浸透冷汗贴在背上,喉结因窒息般的抽搐不断滚动,太医举着银针僵在三步外,连药箱都摔翻了。
“姑娘!”小烬的哭腔撞进耳朵时,我脖颈的勒痕突然松了些——是他在现实中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三分,像根救命绳。
第二次坠崖粉身。
我摔在碎石上的瞬间,肋骨断裂的脆响与他的咳血声重叠。
那血不是红的,是青黑的,溅在我手背时还冒着热气。
太医扑通跪了满地,有个老医正抖着胡子说“五脏似经雷击”,话没说完就被他咳出来的血沫溅了满脸。
我想抽手去捂他嘴,他却反过来将我掌心按在自己心口:“清棠……”他气若游丝,指尖却像烧红的铁,“别停……只要你还在梦里走,我就还能拉你回来。”
第三次心口插刀。
我望着那柄淬毒的匕首没入心脏,痛感漫上来时,突然想起前日他替我挡刺客时也是这样——用自己的背替我接刀,偏头对我笑,说“不疼”。
可此刻他额角的冷汗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发抖;他的血混着我的血,在青砖上洇成朵畸形的花,那花的纹路竟和双生茧的阵图一模一样。
我终于撑不住要挣开他,他却突然攥紧我手腕,指腹碾过我腕间未愈的伤口,疼得我眼眶发酸——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他在说“别怕”。
我突然明白,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他用自己的命在替我试错。
第五夜的月光比前几夜更凉。
梁上的壁虱缩成灰白小点,蛛网蒙着层霜似的雾,连无念影腕间的静心铃都不响了。
我正盯着顾昭珩腕间药纱渗出的青黑血发呆,头顶突然掠过蝶翼振颤的轻响。
眠蝶姑的虚影浮在蛛网之上,通体透明如沾露的蝶翼,连眼尾的纹路都泛着银。
“孩子,你懂‘双生’之意吗?”她的声音像浸在春水里的玉,“不是共活,是共死。真正的护神之法,不在避痛,而在接痛。”
我喉间发紧——她的话撞进识海时,一段古老记忆突然翻涌:九泉重楼的高台上,两名祭司并肩而立,红绳缠在交握的手腕间,一个人的血顺着红绳流进另一个人的脉,另一个人的痛逆着红绳渗回。
他们身后的青鸾被封进冰棺,翎羽上的毒雾正随着痛感的交融逐渐消散。
“以心换心,以命续命。”眠蝶姑的指尖点在我眉心,“你总想着替他挡痛,却忘了双生茧的茧丝,本就是用两人的痛织成的。”
我望着顾昭珩苍白的脸。
他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前次咳血时溅的血珠,像被雨打湿的蝶。
前日他说“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可和你有关的,我都想多留几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来他早把命栓在我身上了,而我还在徒劳地想替他割开那根绳。
“昭珩。”我凑过去,用沾着他血的唇碰了碰他耳尖,“疼就喊出来。”
他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却反手将我的手按进他衣襟。
那里的银纹本已枯竭成淡痕,此刻正随着我的触碰微微发烫。
我闭了闭眼,按照记忆里祭司的手法,在意识里画出逆导的阵图——这次不再抗拒共享的痛感,反而顺着双生茧的银流,将他体内翻涌的灼痛引向自己,又分出一缕裹着我血脉的温,推回他的神魂。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情感共振’突破阈值——双生茧进化至2阶,可短暂免疫‘魂镜回廊’二级幻术。”
顾昭珩的手指突然蜷起来,扣住我后颈。
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比前几日更烫,却不再是灼人的痛,而是带着松木香的暖。
我睁开眼,正看见他腕间的银纹亮了——那些原本枯竭的纹路像被重新注了银汞,顺着他的血管往心口爬,在他锁骨下方聚成个小太阳似的光斑。
梁上的壁虱突然振翅。
灰雾凝成的蛛网泛起幽蓝波纹,比前几日更亮,像撒了把星子。
无念影的静心铃又响了,丁零当啷的,混着忆娘的轻呼:“看他的药纱!”我低头,只见他腕间渗出的血正由青黑转红,虽然还带着点暗,但那是活人该有的血色。
“清棠。”顾昭珩终于睁眼,眼底的暗色淡了些,“疼吗?”
我笑着摇头,用拇指蹭掉他唇角的血:“现在换我替你疼。”
话音未落,无念影的尖叫突然撞进耳朵。
我转头,正看见她指着蛛网东角——那里的蛛丝不知何时断了几根,灰雾正从缺口处往外漏,像被戳破的气泡。
(全文完)无念影的尖叫像根冰锥扎进耳膜。
我顺着她发抖的指尖望去,东角蛛网断裂处正浮着团黑血——那是刚才还缩在梁上的壁虱,此刻竟像被无形的手捏爆了,青黑色的体液顺着梁柱往下淌,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是青尾的‘执念潮’!”忆娘踉跄着扑到蛛网前,守烛灯在她掌心忽明忽暗,“它在冲刷静心域的屏障,怕咱们识破它藏在雾里的仪式!”她话音未落,我指尖的银丝刚缠上断裂的蛛丝,就觉那丝滑得像浸了油——原来这蛛网只能困住识海幻象,对实体攻击半点用处都没有。
寒漪馆的气温突然跌得像浸了冰水。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转身正撞进永宁郡主的目光里——她不知何时从软榻上坐直了,素白衫子下浮起青色符纹,随着呼吸明灭,像有人用靛青在她皮肤上画了幅会动的咒文。
“逻辑推理”在识海轰鸣,符纹的脉络自动在眼前展开:三横三竖的交叉,尾端勾着极小的蝶翼纹——是“三更献祭阵”!
子时三刻,至寒之时,至纯之血为引,再加上“穿书者魂格”当催化剂,就能唤醒第一把青铜钥。
我喉咙里滚出声冷笑。
原来青尾引我来不是为了杀,是要拿我当祭品。
可它忘了,祭坛上的火既能烧祭品,也能烧点火的人。
“清棠!”顾昭珩突然攥紧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比昨夜高了些,“永宁郡主的脉门在震。”我搭上郡主手腕,果然触到剧烈的跳动,像有活物在她血管里撞。
“它在给她灌咒。”眠蝶姑的虚影掠过郡主头顶,蝶翼扫过符纹时,那些青线竟缩了缩,“今夜子时,仪式就会完成。”
我盯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指甲掐进掌心。
第六夜,我故意将神魂往梦境深处压了三寸——青尾要我当祭品,那我便做个最锋利的祭品。
魂镜回廊的雾气比往日更浓。
我站在绞刑架下,仰头望着悬在梁上的麻绳。
这是第三次梦见绞颈,可这次我没躲,反而踩着木凳,将脖颈主动送进绳套。
“你说我是祭品?”我望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青尾虚影,“那你敢不敢告诉我——十年前被调包的嫡女,现在在哪儿?你怕的从来不是我觉醒,是怕自己当年偷梁换柱的事,被抖落得干干净净!”
“话术反击”像把淬毒的刀,精准捅进幻境的裂缝。
镜面轰然碎裂,绞刑架在我脚下崩塌,整座寒漪馆剧烈震动,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裂响,蛛网被气浪掀得七零八落,无念影的静心铃摔在地上,丁零当啷滚进床底。
“清棠!快出来!”顾昭珩的声音像被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我猛地睁眼,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他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惊人:“柳嬷嬷带着御林军来了,说是奉了太后的旨,要查封这里‘驱邪净秽’!”
我转头看向窗外,暮色里果然有明黄伞盖晃过——柳嬷嬷那老货正扶着朱漆门框,身后御林军的银甲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她往屋里扫了一眼,嘴角扯出阴恻恻的笑,扬声道:“沈姑娘,太后娘娘怕你着了邪祟,特命咱们来‘净净宅’。”
顾昭珩的手指在我腕间收紧。
我能感觉到他神魂里翻涌的暗潮——他在压着咳,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让血咳出来。
梁上最后一根蛛丝“啪”地断裂,灰雾顺着窗缝往外钻,像无数条蛇,正往御林军的队伍里游。
柳嬷嬷的笑僵在脸上。
她身后有个小校尉突然捂着头尖叫,银盔滚落在地——他额角浮起和永宁郡主一样的青纹,正随着呼吸明灭。
“关门!”柳嬷嬷的声音变了调,“快把这院子围死——”
我望着她慌乱的模样,摸了摸腕间未愈的伤口。
顾昭珩的体温透过交握的手传来,混着松木香。
青尾要借御林军的手封死寒漪馆?
那正好——
“昭珩,”我凑到他耳边,“等会儿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消说一句‘有本王在,谁也动不了清棠’。”
他睫毛颤了颤,喉结擦过我耳垂:“好。”
窗外传来甲胄相撞的脆响,御林军的喊喝声越来越近。
我望着梁上最后一团灰雾,指尖的银丝悄悄缠上顾昭珩的手腕——双生茧的银纹在我们皮肤下亮起,像两簇烧得正旺的火。
青尾要关门?那我偏要在这门里,烧它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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