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大隋都城洛阳,百姓也不似岭南这般欢欣鼓舞。
摊贩口中那令人向往的乐土秦国东郡,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连独孤凤都不由心生憧憬。
她虽生于门阀世家,却向来厌恶权贵的奢华与做作,反倒钟爱岭南百姓这种朝气蓬勃的生活气息。
若有机会,她宁愿在此安家。
可偏偏这里是杀父仇人的地盘,百姓的喜悦皆因赢零而生。
不仅是岭南,巴蜀、巴东、汉川、遂宁乃至秦国东郡,千万百姓都因赢零而过上了好日子。
倘若独孤剑圣真的杀了赢零,后果会如何?
这些百姓将重归黑暗,千万希望就此破灭。
无数家庭将支离破碎孩童无人哺育,老者孤苦伶仃,男子衣不蔽体,女子被迫卖身。
想到赢零死后的人间惨状,独孤凤只觉肩上如负千钧,几乎喘不过气。
赢零竟是如此人物
还要杀他吗?
独孤凤内心天人交战,难以决断。
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可赢零一死,千万百姓将堕入苦难深渊。
这值得吗?
她僵立原地,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如纸,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她想起了独孤剑圣。
若他知晓赢零的为人后仍要坚持复仇,她又该如何自处?
倘若独孤剑圣了解大秦公子赢零的品性后不愿动手,她也绝不强求。
独孤太爷爷!
独孤凤循着独孤剑圣离去的方向追寻,最终在山城东街市寻到了他的身影。
老剑圣正立于香皂摊前,如同先前询问红薯商贩一般,打听着赢零的为人。
原来太爷爷也有所怀疑?
独孤凤并未上前打扰,只是在不远处静静聆听独孤剑与商贩的对话。
香皂商贩所述与红薯商贩几乎一致,毫无二致。
片刻后,独孤剑问罢离去,又接连询问其他商贩,甚至步入茶肆,向过往路人探听。
然而,所有人的回答都与红薯商贩所言如出一辙,毫无出入。
最终,独孤剑平静离去。
可独孤凤却无法平静。
太爷爷询问了十五人,竟无一人对赢零有所不满,反而皆视其为恩人。
甚至有人得知独孤剑与赢零有仇,险些对他拔刀相向。
太爷爷,我们真要杀赢零殿下吗?
独孤凤现身,叫住了老剑圣。
凤儿,你以为呢?
独孤剑反问道:赢零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想取他性命吗?
我不知道,他和我想的截然不同。”
独孤凤神色复杂,缓缓摇头:
原先我以为他如同杨广那般暴虐无道,仗势欺人,才会杀害我父亲。”
可如今听百姓所言,他显然并非我想象中的那种人。”
太爷爷问了十五人,无一人说赢零半点不是,反而皆称颂其恩德,足见其为人。”
凤儿,看来你动摇了,不愿杀赢零了。”
独孤剑神色淡然,目光幽深。
独孤凤默然,心中的杀意确实消退了大半。
若早知赢零品性,她未必会请老祖宗出山。
老祖宗,您准备怎么做?
老夫要取赢零首级!
独孤剑平静道:此子性情确实出人意料,比老夫预想的更出色。”
可他屠戮我独孤族人,老夫曾立誓守护家族,不容外人欺凌。”
这些年闭关苦修,致使独孤阀受损,是老夫之过。”
赢零必死,何况老夫时日无多。”
既是剑神魁首,老夫倒要见识,他的剑道究竟何等通天。”
独孤剑杀意已决,不容置喙。
凤儿,你阅历尚浅,心性不定,也不忍见赢零身死后的乱局。”
但老夫更念私仇,赢零手刃阀主,必须血债血偿!
独孤凤默然颔首,既然老祖宗执意取赢零性命,她亦不会劝阻。
终究,赢零确是弑父仇人。
动身吧,既然出关,便随老夫会会这位赢零公子!
独孤剑不再赘言,携独孤凤大步前行。
我们去何处?
宋家宅邸!
二人行至宋府门前,望着巍峨府邸,毫不迟疑跨入。
门前护卫见状,当即上前拦截。
宋府守卫刚欲阻拦,却似撞上铁壁铜墙,顷刻间被震退数丈。
老祖宗,莫伤他们性命!
老夫只找赢零,不伤闲杂人等。”
独孤剑出手凌厉却未取人性命。
冤有头债有主,他并非嗜血之徒。
何况赢零的品性令他暗自赞叹,加之独孤凤在侧,更不愿多造杀孽。
劲气激荡间,护卫纷纷倒地。
独孤剑拽起独孤凤,身形如电,直闯宋府。
然而府内寂寥,竟不见赢零踪迹。
亭台院落间,仆役稀少,连宋家高手也屈指可数。
何人胆敢擅闯宋府?
宋玉致与宋玉闻讯赶来,厉声喝问。
独孤剑,特来取赢零性命!
独孤剑?!二女瞳孔剧震,剑神榜第四,前朝剑圣?!
宋玉致曾听父亲宋缺提及此人威名,此刻见他寻仇赢零,心中惊骇。
见独孤剑未出手,她强自镇定道:前辈与赢零公子可有误会?
何来误会!独孤剑冷喝,赢零斩杀我独孤阀主独孤峰,此仇必报!宋府为何这般冷清?高手何在?莫非都遭赢零毒手?
独孤凤同样疑惑。
宋府归顺后,难道赢零表里不一,暗中屠戮?
宋玉致摇头:公子未伤宋家一人。
他另择官署理事,未占此地。
是我与兄长主动遣散仆役,施行分田释奴新政。
外姓高手或投军,或分田,本族子弟也多追随公子。
如今宋府,只剩我等留守。”
独孤凤闻言色变。
宋师道兄妹竟主动解散部众,推行新法?宋缺岂能坐视不管?
她猛然忆起洛阳密报岭南失守,正是因宋玉致兄妹献城归顺。
看来传言非虚。
宋缺阀主何在?独孤凤忍不住追问。
听闻你与宋师道叛出宋缺,将岭南二郡献给赢零,可是属实?
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要背弃生父?难道是宋缺亏待了你们?
宋师道可是宋家继承人!
独孤凤虽着男装,却难掩倾城之貌。
宋玉致淡然应答:
其一,我们并未背叛父亲,父亲待我们向来慈爱,自幼呵护备至。”
只是兄长与我皆认为父亲行事有差,他高高在上,无视百姓苦难,致使宋家在民心上远逊赢零公子。”
岭南之地,宋玉致神色坚定地望着独孤兄妹:父亲无力对抗赢零殿下,唯有将岭南托付于他方能兴盛。”
我们擅自做主让出岭南要地,迫使父亲归顺。”她目光扫过独孤剑与独孤凤,事实证明,岭南百姓在殿下治理下安居乐业。”
殿下的威望在岭南无人可比。”独孤凤轻声附和:宋阀山城的佃农分得土地后,耕种的热情前所未有。”
这里的生机远超洛阳,繁华惠及每个寻常百姓。”宋玉致继续道:既然亲眼见证了山城变化,就该明白殿下的品格。”
独孤峰的死,会不会另有缘由?独孤凤陷入对父亲死因的思索。
赢零并无过错,只是立场相左。
独孤剑寒声道:不论什么缘由,赢零杀害阀主就必须付出代价!他手腕一抖,剑帖如电光射向宋玉致:战书在此!
五日之后,雷湖之畔,静候他的到来。”
若敢避战,宋阀山城将化为战场,休怪我不留情面!语毕,独孤剑领着独孤凤转身离去。
宋氏姐妹神情凝重,立即策马奔向赢零住所。
刚出门的宋师道遇见神色匆匆的妹妹:发生何事如此急切?
稍后详说,殿下可在府中?
正在批阅文书。”见她神色焦急,宋师道连忙带她入内。
赢零的临时住所简朴宽敞,往来官吏络绎不绝。
兄妹快步走进议政厅,看见正在办公的赢零。
此时岭南议事厅内,赢零正与诸葛亮、雨化田、萧何等重臣商讨要务。
宋玉致匆匆禀报:殿下,剑神榜第四的独孤剑已至岭南下战书!
他约定五日后在雷湖决生死,若殿下不赴约,将直接攻打山城。”赢零从容笑道:无须忧虑,独孤剑约战不过是小事。”
既然他执意求战,我便成全他。”宋师道皱眉劝阻:殿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犯险?
赢零正色道:师道当知《大同册》所言,我与众人本无贵贱之分。”
唯有品行高低,没有特权之别。
独孤剑寻的是我,自当由我了结。
若调兵围剿,只会徒增伤亡。”
如今东郡改制繁忙,分田释奴正在推进,岂能为私怨耽误大事?宋师道沉思后郑重行礼:谨受教。”
诸葛亮等人虽担忧却不再多言。
宋玉致仍不安道:殿下虽剑术超群,但独孤剑闭关数十载已至陆地神仙境。”
赢零笑道:届时观战便知。”宋玉致追问:殿下可知他为何执意寻仇?
赢零坦然相告:他曾是独孤阀之人,而我曾命雨化田诛杀独孤峰等人,此乃私怨。”宋玉致黯然,明白立场不同难分对错。
殿下,这是他托我转交的剑帖。”她递上信件,赢零随手拆阅。
刹那间剑帖炸裂,一道骇人剑气直袭赢零!刺目白光中,凌厉剑意笼罩整个厅堂,连雨化田等高手都为之心神俱震。
众人顿觉脊背发凉,肌肤表面泛起细小的寒粒。
殿下留神!焰灵姬眸光骤凝,朝赢零急声示警,眉间布满凝重。
雨化田眼底亦掠过一抹异色。
他在独孤剑的剑意里,依稀捕捉到几分与赢零对阵天刀宋缺时相似的气息。
然而不同于赢零的恢弘剑气,
独孤剑的剑势森寒零骨,恍若斩尽世间七情六欲,独存剑道本源。
殿下当心!
宋师道与宋玉致齐声惊呼。
那剑帖中蕴含的威压,竟比其父宋缺施展的天刀第九问更为摄人心魄。
须知彼时的宋缺已执掌斩天仙刃,更臻半步陆地神仙之境。
如今却连独孤剑随手一道剑气都望尘莫及。
二者相较,判若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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