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市图书馆的钢琴区门口，指尖捏着本翻旧的乐谱，目光却越过书架缝隙，落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
苏晴正坐在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轻轻跳跃，弹奏的是德彪西的《月光》，旋律像流水般漫过安静的阅览室。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长发松松挽起，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下透着柔和的光晕，和派对上那个略显局促的姑娘判若两人。
这已经是林默“路过”图书馆的第三周了。
第一次是上周二，他借口查资料，在钢琴区转了三圈才“碰巧”遇见正在练琴的苏晴，只匆匆说了句“好巧”；第二次是周五，他抱着本与工作毫不相干的钢琴曲集，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了一下午，直到她离开都没找到合适的话题；而今天，他特意提前查了市交响乐团的排练表，算准了她下午会来这里练琴。
《月光》的旋律渐歇，苏晴抬手揉了揉手腕，转身时正好对上林默的目光，明显愣了一下：“林先生？”
“又见面了。”林默走上前，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你也来练琴？”
“嗯，下周有场演出，过来熟悉下环境。”苏晴站起身，手里还捏着琴谱，“您是……来看书？”
“算是吧。”林默扬了扬手里的乐谱，是他临时从家里翻出来的旧物，“找本乐谱参考下，公司最近要做个音乐主题的项目。”这个借口他在心里排练了三遍，连项目细节都编好了。
苏晴眼睛亮了亮：“音乐主题？是关于古典乐吗？”
“算是，还在构思阶段。”林默顺势坐下，指了指钢琴，“刚才那首《月光》弹得真好，比我听过的录音版本更有层次感。”
这话不算奉承。他这几周恶补了不少古典乐知识，特意对比了好几个版本的《月光》，苏晴的弹奏里有种独特的温柔，像把月光揉碎了撒在琴键上。
苏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您过奖了，我还在调整细节。”
“哪里需要调整？”林默装作好奇，“我倒是觉得恰到好处，尤其是中段的渐强处理，像月光突然涌进窗户似的。”
他刻意用了之前查资料时看到的专业术语，果然见苏晴露出惊讶的表情：“您也懂古典乐？”
“略知一二。”林默半真半假地说，“以前学过几年大提琴，后来忙起来就放下了。”这倒是实话，只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您肯定对乐理很熟悉吧？”苏晴忽然来了兴致，拿起琴谱递过来，“我最近卡在这个小节，总觉得情感表达不到位，您能帮我看看吗？”
林默接过琴谱，指尖划过音符时，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其实根本看不懂复杂的乐谱，刚才那番点评全靠死记硬背的乐评。但此刻看着苏晴期待的眼神，他硬着头皮指着其中一段：“这里的连音处理……是不是可以再连贯些？像说话时换气的节奏。”
这话是他从音乐论坛上看来的万能评语，没想到苏晴眼睛一亮：“您说得对！我总觉得这里卡壳，原来是换气的节奏没找对！”她立刻坐下试弹，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上，那段旋律果然流畅了许多。
“真的好多了！”苏晴转过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谢谢您，林先生！您太厉害了！”
林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几周的“功课”没白做。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仿佛飘着淡淡的松香，和那天在派对上闻到的一样。
“举手之劳。”他合起琴谱，语气轻松了些，“对了，下周的演出在哪？我刚好有空，想去听听。”
苏晴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张票：“给您，在市音乐厅，周五晚上七点。”
林默接过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苏晴飞快地收回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那……周五见？”林默站起身。
“周五见。”苏晴点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默走出图书馆时，阳光正好，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演出票，忽然觉得这场刻意的偶遇，比他策划过的任何商业项目都要让人心情舒畅。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把周五晚上的应酬推掉，我要去听音乐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钢琴声，比刚才的《月光》更轻快，像藏着一串细碎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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