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是被一股能冻僵空气的杀气激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叶晚站在那面幽蓝的光幕前，活像一尊覆满冰霜的复仇女神。卫星图上，那个伪装成生态保护区的深山基地，被叶晚的目光死死的钉住，仿佛要用眼神把它烧穿一个窟窿。
“你...”林玥的嗓子干的像要冒烟。
叶晚没有回头，声音里没半点温度：“我要他死。”
这三个字，比地下室里任何金属都更硬，更冷。
林玥沉默了。她看见了叶晚眼里的决绝，那不是复仇的狂热，是种要清算一切的冷静。她知道，自己昏过去那会儿，叶晚肯定又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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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突袭，是纯纯的送人头。这个念头在两人脑子里明晃晃的挂着，谁都没说破。
林玥挣扎着坐起来，把半瓶馊了味的营养液灌进肚子，强迫自己的大脑重新运转。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回工作台前，看着光幕上那段被她命名为珀耳塞福涅v0.7的残缺代码。
之前，她想的是听到核心，再定位它。现在是定位到了，可这玩意儿就废了。
叶晚走到她身后，没说话，但那股决绝的气息像鞭子一样，抽在林玥的神经上。
“物理隔绝，铜墙铁壁...除非能让它自己开门...”林玥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的敲着，像在梦游。
突然，她的手停了。
“开门...”她喃喃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烧起点诡异的火苗。
“我真是个笨蛋？！我为什么非要复刻整场交响乐？为什么非要当那个指挥家？！”林玥的语速猛的加快，像卡壳的机枪突然恢复了扫射，“我只需要...我只需要在它开演前，伪装成一个吹幕间号的！只要我吹的调子在它允许的音域里，哪怕只有一个音符，它也会在那么一刹那，把我当成自己人！”
她之前想的是完美模仿，是欺骗。
现在，她想的是极限渗透，是钻空子！
“妈的，开搞！！”
林玥跟换了个人似的，之前所有的疲惫跟绝望全没了。她调出v0.7版本的代码，懒得再去理解修复那些复杂的模仿协议。她粗暴的把那些代码全都扔进了回收站，只留下最底层最基础那一小段，就是她用来钓鱼的那段声纳代码。
这是她唯一能百分百确定，跟伊甸园核心有过共鸣的片段。
她开始在这段代码的基础上，疯狂的堆叠功能。不是修复，是魔改。
她把它从一个窃听器，变成了一个...一次性的伪造通行证生成器。
叶晚看着光幕上那些飞速闪过的数据流，这次她能感觉到，林玥的操作不再是之前的试探跟推演，而是一种目标明确，充满暴力美学的构建。
“滴——”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扎的人耳朵疼。
光幕正中，进度条啪的一下停在了100%。
下面弹出一行小字：【珀耳塞福涅v0.8版本，修复完成。】
林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没了骨头，瘫在椅子上。她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成了。”她声音沙哑。
“我们能进去了？”叶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能。”林玥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变得无比沉重，“但这不是一把万能钥匙，它更像是一张...签了生死状的入场券。”
她抬起手，在光幕上划拉了几下，调出了程序的风险评估报告。
“这个v0.8版本，能用我们之前抓到的那个回声，模拟出一个极短的合法身份窗口。这个窗口，只够一个意识体在不触发初始警报的情况下，接入伊甸园的核心区。”
“但是，”林玥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风险是地狱级的。”
“第一，窗口期特别短。我估算了下，顶多三分钟。差不多是它们核心防御系统的自检刷新周期。三分钟一到，不管你在干嘛在哪，系统会立刻认出你这个外来病毒。”
“第二，这程序本身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开始跑，就会像癌细胞一样被核心防御系统疯狂锁定。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跟程序一起清除格式化。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林玥顿了顿，接着说出最要命的一点。
“一旦被它们锁定，它们会立刻封闭你所在的所有数据通路。到时候，你就算想跑都跑不掉。接入者必须在被发现前，完成任务并且脱离。否则...意识会被彻底撕碎，永远迷失在数据乱流里。”
“不是死亡，”林玥看着叶晚，一字一顿的说，“是比死亡更彻底的...蒸发。”
地下室里，只剩下服务器风扇单调的嗡鸣声。
钥匙，已经握在手里了。
那把能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可锁的另一边，是万丈深渊。踏进去的那个人，九死一生。不，连一生都没有，只有灰飞烟灭。
林玥没有说话。
叶晚也没有说话。
那个最关键也最残忍的问题，悬在两人中间。
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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