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半仙……刚刚我听你说他是横死街头，难道不是在街上出了什么意外吗？被马车撞到了？”
“马车撞到？那可比被马车撞到惨多了！
真要被马车撞到，死得痛快点儿不说，说不准还能捞上一笔银子！”
张婶夸张地白了夏浅一眼，又停下来继续嗑她的南瓜子。
惹得夏浅很是心急。
“那苗半仙到底是怎么死的？”
今天张婶这八卦聊的，算是把夏浅听得服服帖帖！
她是真会卖关子吊胃口啊！
把夏浅勾得根本无心做买卖了！
不听到最后，只怕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见夏浅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张婶得意极了，成就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这才压低声音将苗半仙的死因说了出来。
“之前不是说自从苗丫丫出生后，苗半仙就金盆洗手不再给人卜卦了吗？
可你说他卜卦都卜了大半辈子，不做这个他又没有别的手艺！
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五六张嘴，他只能跟着邻舍去倒卖山货……”
说到这里，张婶长叹一声，扬起了下颌。
眯起了眼睛望着无云的蓝天，暗自数算。
“十、十一、十二……唉，记不清多少年前了！
我只记得苗半仙死得那年冬天，是边关最冷的一年，那河上的冰厚到钉子都凿不透！
也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他就和邻舍研究，去收毛皮！
收鸡鸭鹅毛和狗皮，收了卖给镇上的铺子，多少也能赚点……
可没想到，就是这些毛皮，要了他的命……”
“嗯？怎么说？死在了收毛皮的路上？”
“嗯！！”
张婶眼神勾着她的视线，用力点了点头。
“要不说他该经受这一遭呢！本是与邻舍说好的事情，偏偏他却反了灶！
估计是前几回收毛皮时候赚到了银子，后来他不愿意与人分钱了，这才偷偷一个人进山去收鹅毛。
大雪封山，最难走的一段路他都捱过来了，却偏偏死在了回家的平坦大路上！唉……”
许是想到苗半仙的凄惨，张婶叹息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浓厚的怜悯之情。
“那么冷的天啊！漫天飞着鹅毛大雪，如厕都能冻成冰柱的程度！
苗半仙就这么摔折了腿，在雪窝里足足冻了一个晚上！
他是给活活冻死在大路上的啊……”
“这……”
夏浅语塞，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张婶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哎！这事说来也怪，按理来讲，以往苗半仙进山收毛子也有遇上大雪的时候，平日他都会直接在乡民家借宿的，那次也不知道为啥，非要冒着大雪往回赶！
还有啊！那苗老太就像和他有什么感应一般，一大早便挨家挨户地敲门，喊着邻舍帮她去山里找人！
邻舍们劝她再等等，她也不听，一口一个‘再等就来不及了’！
人们碍于邻里情分，也不好一味拒绝，只能按照她的指引去走一趟，没想到，还真将冻僵的苗半仙挖了回来！
那时候我爹娘他们就说，定是苗半仙给他媳妇托了梦……”
夏浅听着她的话，莫名一阵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战，她吞咽唾液，讪笑壮胆。
“不能吧，人死了便是死了，哪还能给人托梦啊？”
上一世她死的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直接穿到了书里，没发现附加了什么托梦的能力啊！
张婶却不以为然地推了她的胳膊一把，据理力争。
“他嫂子，你还真别不信！
你要说不是苗半仙给苗老太托了梦，那如何解释，她能知道苗半仙尸体倒在哪里呢？
而且她为啥不像大家想的一样，说苗半仙就是在乡民家借宿了，还一口一个来不及呢？”
“这，她……”
夏浅哑口无言，但还是很想用科学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
“也许苗半仙出发前叮嘱过苗老太？说这次不会在外面借宿……”
可这样也解释不了，苗老太知道尸体方位的事啊……
能了解这么清楚的人，只有杀人凶手！
但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夫妻啊！
而且，张婶也说了，苗半仙的死是意外……
怎么可能会有杀人凶手？
见夏浅哑口无言，再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张婶这才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他嫂子，你也信了吧？这事儿实在是玄乎！
再者说了，那苗半仙本来身上就有仙家本事！
他会个什么灵魂出窍也不足为奇！”
仙家本事……
说实话，夏浅原本是不大相信这些的！
但听张婶说了这么多，她多少有些动摇了，试探询问。
“那苗半仙……算的准吗？”
“准！要不名声能那么响亮吗？”
张婶斩钉截铁地说完后，却又有些迟疑了。
“不过我听我爹说，他年轻时好像确实有点不稳定，时灵时不灵的！
但成婚后就几乎每卦都很灵验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赚到盆满钵满。
还有，我听人家说啊……
要不是因为他坏了师门‘一天一卦’的规矩，为了赚钱不要命，苗老太也不能一连掉了三个娃娃！
包括后来的苗小根和苗丫丫的病，他自己的惨死，都是因为他不守规矩，才会惹了老天惩罚……”
听到这个说辞，夏浅颇有些不以为然，难以苟同。
“为何他犯下的错却要惩罚苗老太三次小产，害无辜的儿孙一生疾苦？”
他倒是早早就死了，却留下苗老太独自养活不省心的儿子，照顾先天有疾的孙女……
这整件事情里，最惨的人莫过于苗老太了吧！
她又犯了什么错呢？
嫁错了人吗？
女子何辜啊……
张婶却不像她想的那么多，只拉着她一个劲儿地叮嘱。
“反正夏神医你记住就好，这苗老太咱这种普通人家招惹不得！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张婶的话，夏浅没有反驳，也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只是好奇打探。
“对了，张婶，你可知……苗大娘，本家姓什么？”
她想，苗大娘这么波折又传奇的一生，时至今日，她应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可……
“不记得了啊，只知道她婆家姓苗，谁也没叫过她本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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