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早饭，夏夜便跟着谢凉来到门外挂对子。
“姐夫，这俩哪个在前边？”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堂。”
谢凉默念了一句，提点道：“你右手边的是第一句。”
夏夜依言挂好，看着张牙舞爪的撇撇那那，歪首挠着后脑。
“姐夫，你刚才念叨的……什么福啊寿啊的，是什么意思啊？”
谢凉便又耐心地读了一遍，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这句话选自《状元图考》，意思是时间流逝，天地轮转，人们又增长了一年寿命，春天即将来临，福气也如同春色充盈于每户家庭之中。”
谢凉解释的认真，夏夜却听的云里雾里。
“数九寒天的，天还这么冷呢，春天到来怎么也得再等三个月！
这对子这么写，不是骗人吗？”
谢凉低首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是句吉祥话罢了，不必当真。”
“好吧，我有时候真是不懂那些有钱人怎么想的！
有银子揣在腰包里不好吗？怎么，难道还嫌银子坠得慌？
干嘛花银子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
他吐槽了一句，后知后觉地询问。
“对了姐夫，这对子你打算怎么定价？”
“按照市场价定吧，对子十五个铜板，福字五个铜板一个。”
“怎么这么便宜？我们苏辰可是未来的状元郎啊！
再说了，他得了姐夫的真传——谢将军的真传啊！
怎么也得卖他五十铜板一个才好！”
谢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你说的事实不假，但我无意以权势压人。
更何况……其他写对子之人，也尽有功名在身，苏辰只占了一个年纪小的优势。
这也是你卖对子时的卖点——
你可以询问买主，家中是否有求学的童子，可借由苏辰的少年得志沾沾喜气。”
“我卖对子？”
夏夜很快抓住了谢凉话中的重点，迟疑问到。
谢凉颔首，“对，这几日，你来卖。
同时，再给你一个任务：卖对子期间，挑选一个你喜欢的对子临摹。
我每天都会来检验成果，看你何时能将每个字都对应上，调换顺序默写出来。”
他要检验一下夏夜的学习能力。
夏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应下了。
“那就姐夫你刚刚读的那张吧！”
“可以。”
谢凉应下，正要转动轮椅回院，身后就传来了路虎气喘吁吁的呼唤声。
“将军！将军留步！”
回眸看见路虎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谢凉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有什么话慢些说，都是一军之首了，怎的还这样毛躁？”
路虎嘿嘿一笑，撑着桌子平稳喘息。
“将军说笑了，只要有将军在，我就只是个副将！
随时都可以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有将军帮我兜底，我不怕！”
见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颜模样，谢凉无可奈何地扶了扶额。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路虎不以为意地傻笑着。
看到夏夜挂在门上的对子，又去与他攀谈。
谢凉等了他半晌，见他仍不提及来此所为何事，他只得主动提醒。
“你刚才可是要说什么急事？”
“哎！对了！你看我这脑子！”
他一拍脑门，这才神秘兮兮地靠过来。
单膝跪在谢凉轮椅边，眼睛还不自觉地瞟着正拿着小木棍在雪上写写画画的夏夜。
谢凉见状，却并未像路虎一样提防着夏夜，而是扬声将他叫了过来。
“夏夜，过来，你路大哥有话要说。”
“哦，来了！”
夏夜将笔直的小木棍规矩放到墙角，这才转身跑过来，等着路虎说话。
还跪在谢凉轮椅边的路虎，见状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他讪笑着站起身，不自在地蹭了蹭鼻子，调节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
“啊， 是这样……今日我去询问了那个白芍，没想到，不问不要紧，这一问……”
他卖着关子，故作高深地询问谢凉。
“将军，你猜她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谢凉指尖轻轻摩挲着，沉默不语，可把一旁听声的夏夜急坏了。
他一把抓住路虎的胳膊，忍不住焦急地询问。
“是谁？路大哥，你倒是说啊！”
见他如此，谢凉抬眸，眸色微凉地看向他。
夏夜立时反应了过来，倏地松开了路虎的衣袖，不安地找补着。
“我就是……太好奇了而已……”
谢凉并未理会他，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路虎，正声询问。
“别再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是谁？”
“我就说将军您肯定猜不到！
她刚开始还在嘴硬，说是有亲戚在边关当兵！
可一听说我要去核查此人，她立刻就慌了，终于说出了实情——
她竟然是为了被发配到边关的梁伯川来的！”
“啪嚓！”
路虎的话音刚落，屋门口便传来了茶盏碎裂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去，便见秦欢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屋门口。
见众人看了过来，她急忙蹲下收拾碎掉的碗盏。
正在屋中卤鸭货的夏浅也快步过来帮她，关切询问。
“秦欢，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秦欢点头又摇头。
魂不守舍地捡着摔碎的瓷片，果不其然，很快就将手划了一个口子！
“呀，秦欢，你别做了，我来弄吧，你快进去休息一下！”
又回首招呼西卧的谢蓉。
“蓉儿，拿药箱来！”
“不……不用了，夏浅，我今天……我今天状态不大好，我想回家一趟，我可以告假一日吗？”
秦欢拦住正要拉着她进屋上药的夏浅，语无伦次地请着假。
夏浅虽然困惑，但也只能依她。
只是看见她心神不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拉住她叮嘱。
“秦欢，我们是朋友，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好，谢谢你，夏浅……”
扔下一句话，她便心神恍惚地离开了。
夏浅目送她远去，困惑地蹲下来继续收拾碎瓷片。
却忽地被谢凉拉住她的手制止了。
“浅浅，别动了，当心割手。
我知道秦姑娘怎么了，你跟我来，我告诉你。”
又回首吩咐还愣在原地的路虎。
“路虎，你来收拾。”
“额，是！”
路虎收起胡思乱想，急忙过去帮忙。
而早上口口声声已经放下的夏夜，听闻此事后又陷入了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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