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相信梁伯川？”
谢凉看着夏浅眼中的困惑，捧着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以我对梁伯川的了解，他绝非耽于美色之人。
他若是真与戏子白芍有过往，不会不告知秦姑娘。
既然不曾提及，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最好如此，希望梁伯川不要伤秦欢的心……”
夏浅的话还未说完，夏夜的询问声便传了进来。
“姐——一盘鸭货素拼，两个爪子多少钱？”
听到夏夜的招呼声，夏浅拂手起身，不再想别人家的事。
“无论真相如何，秦欢不在这几日，我们家可都要有得忙了！”
谢凉闻之，微微勾起唇角，转动轮椅跟了上去。
“我陪你。”
“不用了，路虎和小夜都在外面呢，忙得开，你就别出去了，太冷了。”
“那我帮你盛汤。”
看着谢凉像个跃跃欲试想帮家长分担家务的乖宝宝，夏浅也不再推拒，转身推着他走到了厨房。
“那秦欢不在这几日，你就帮我盛汤，夹鸭货吧？”
“好。”
谢凉颔首，嘴角的笑意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暖和煦，叫人看了倍感安心。
夏浅回以浅笑，帮他在腿上披了一张毛毯，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将他留在了灶台边。
走出屋门，她收了鸭货的铜板，正要告知夏夜各类鸭货的具体价格，就听见了院外打听对联的声音。
“这对子笔墨不错，怎么卖？”
夏夜急忙小跑出门来应话。
“来了，一副对子加一个福字，一共二十个铜板。”
“嘿，你这个小兄弟会做买卖啊，人家都分开单卖，你就成套卖啊？”
夏夜嘻嘻一笑，讨巧回话。
“没事大哥，你要是想单买对子也行，十五个铜板一对。”
“福字就是五个铜板一张呗？”
“嘿嘿，好事成双，十全十美嘛，福字是十个铜板一对。”
那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行，小伙子会做生意，你这对子笔墨不错，价格也算公道……
笔锋刚劲又不失飘逸，墨韵生动宛如天成，虽然细节上能看出执笔之人技艺略显稚嫩，尚需雕琢磨炼，但也确实是用心了。
小伙子，这些文字也是出自你手吗？”
中年男人抚着下巴上实在不算长的胡须，仰颌询问。
夏夜诚挚一笑，急忙摆手。
“我哪有这个本事啊，这可是我们家苏秀才的亲笔，我就是个帮他跑腿贩货的！”
“苏……秀才？”
中年男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对联上的字唏嘘讶异。
“竟然是个秀才郎的亲笔吗？可是……
看这笔尾的处理，感觉执笔之人年纪不大啊！
应该没写过几年书法，看上去和小兄弟年纪差不多才对……”
他睁圆了眼睛，贴在对联上仔细观摩，百思不得其解。
夏夜也不再卖关子，朗笑一声，如实相告。
“先生真是行家，您看得没错，我家苏秀才啊，年纪比我还小呢！今年满打满算，过了年关才刚满十四。”
“十……十四？竟有年纪这样小的秀才郎？”
他话说一半，忽地直起了身来，猛地一拍大腿。
“姓苏……可是前几日新入围的秀才公子，苏辰苏秀才？”
夏夜眼睛一亮，颔首不迭。
“正是正是，先生竟然认识我家苏秀才？”
“岂止认识啊！我还有幸见过苏秀才一面呢！
院试放榜那一日，苏秀才就站在我前头……真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啊！
不成想，我竟然转到了苏秀才的家？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他摩拳擦掌地感叹着，爱惜地抚摸着苏辰的墨宝，双眼放光。
“苏秀才就写了这几副对子吗？连福字二十一套是吧，我全要了……”
“哎！好，您稍后，我这就去屋里给您拿！”
“屋里还有？小兄弟，您有多少就给我拿多少吧！我全都要了！”
中年男人的大手笔让夏夜很是惊诧，他愣了片刻后迟疑摇首。
“恐怕不行，苏秀才没留下多少对子，我总得留一套当样子卖货的……
不如，您想要多少，留下订金，等苏秀才回来了，我让他再给你写。”
“啊？这样可以吗？那……”
中年男人欣喜若狂，局促不安地摸了摸手掌，吞吞吐吐地斟酌询问。
“那，可不可以请苏秀才帮我写一副匾额？钱不是问题，我就想挂在书房沾沾苏秀才的才气……”
“这个，我得和苏秀才商量一下。
您不妨先告诉我，您要写什么字，大概要做多大的。
我和苏秀才商量好了，明日再给你答复。”
“啊，实不相瞒……”
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又有些难以启齿。
“我，我已经参加院试十几次了，却从未上榜，所以……
我想请苏秀才为我写一副匾额，题字‘金榜题名’。”
“啊行！我记下了，我今晚上就和苏秀才商量！”
“哎，行，小兄弟，多谢您了，还不知，您和苏秀才的关系是……”
“啊哈哈，我是他哥！”
夏夜大手一挥，分外骄傲地扬起了下颌。
中年男人顿时眼中多了几分恭敬和钦佩，脊梁都不自觉弯了下来。
“啊，小人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苏秀才的兄长……”
“嗐，先生您甭客气，苏辰这也算是我们镇北坡飞出去的金凤凰，他确实争气，不过我们依旧是草根一颗！”
“小公子客气了……那就劳烦小公子了，小人明天还是这个时辰来等您的消息，可好？”
夏夜连连颔首，不忘帮苏辰推销对子。
“那这些对子，您看……您还拿吗？”
“哎！要，除了您要自留的样子，其他的我全要了！”
“好嘞，您稍候，我这就回屋去给您拿……”
夏夜一脸喜色地回来屋子，一边捡着对子，一边沾沾自喜地向谢凉炫耀。
“姐夫，你说我厉不厉害？我把苏辰的对子都卖光了不说，还给他接了一个大买卖！”
“嗯，确实不错。”
谢凉早已听到了院外的对话，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
直叫夏夜脑袋仰得更高了，殊不知……
树大招风，乐极生悲。
巷外一双阴暗的眼睛，正盯着金光闪闪的对子咬牙切齿，暗自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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