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这个倒计时像敲响了丧钟，又像吹响了冲锋号，在古天明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再也无法安心待在【希望境】当他的“星球总督”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迫切感驱使他必须立刻行动。
但他第一步该干嘛？直接冲进深渊找玛努斯单挑？那是找死。闭死关修炼到天荒地老？时间不够。
他决定，先回现世看看。不是回去享受，而是要用刚刚获得的“新视角”，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出生长大的这个世界，看看这所谓的“人道意志”到底可能是个什么成色。
沟通界门，定位回家。
唰！
身影出现在别墅安静的地下室。熟悉的wi-Fi信号自动连接，手机上瞬间弹出无数条消息提醒，大部分是王大葱在“三十六天罡”群里吹水斗图，还有几条物业催缴费用的短信。
古天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上了蓉城的街头。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晚高峰时段。街道上车水马龙，拥堵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人行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疲惫、焦虑或者麻木。巨大的电子广告牌闪烁着炫目的光芒，推销着最新的手机、奢侈品、理财产品、“财富自由”课程……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投资我们这个项目，年化收益率保底20%！”
“……成功人士的首选座驾，彰显非凡身份…”
“……还在为房贷车贷发愁吗？快来xxx，轻松借贷，解决您的资金难题！”
各种各样的广告语、促销信息如同背景噪音般涌入他的耳朵。
古天明放缓了脚步，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刚刚下班的路人，默默地观察着，感受着。
他走进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里面冷气十足，灯火通明。人们穿梭于各种专卖店之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谈论着哪个牌子又出了新品，哪家折扣更划算。美食广场人满为患，网红餐厅门口排着长队。
他听到两个年轻白领在抱怨：“唉，这个月KpI又悬了，奖金估计泡汤。”
“别提了，我们部门更卷，新来的那个实习生天天加班到凌晨，把我们这些老人都卷死了！”
他看到一对小情侣在珠宝柜台前犹豫，女孩看着一枚钻戒眼神发亮，男孩看着价签面露难色。
他路过一个书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摆满了《三天教你实现财富自由》、《做人要有心机》、《如何优雅地割韭菜》之类的成功学书籍。
他站在广场上，看着周围的一切。曾经，他也是这其中一员，为了业绩加班，为了房贷奔波，偶尔也会羡慕别人的豪车豪宅。
但现在，他尝试着切换视角，用那从五色石中领悟到的、观察“集体意识”的模糊能力去感知。
这一感知，让他心惊肉跳！
他仿佛能“看到”无数细微的、无形的**情绪丝线**从每一个行人身上飘散出来，汇聚到城市的上空，形成一种庞大而浓郁的**集体情绪氛围**！
这其中，有努力生活的坚韧，有家人团聚的温馨，但这些似乎并非主流。
更庞大、更汹涌的是：
* **对金钱和物质的强烈渴望**（我要赚钱！我要买买买！）
* **对阶层上升的焦虑和内卷的疲惫**（不能再躺平了！会被淘汰的！）
* **对一夜暴富、财务自由的幻想**（要是能中彩票就好了！）
* **对消费主义和攀比风气的追逐**（别人都有，我也要有！）
* **在利益面前妥协、算计的现实主义**（情怀不能当饭吃！）
* **甚至还有一丝丝“笑贫不笑娼”的扭曲价值观**（有钱就是大爷！）
这些情绪庞大、普遍，且极具感染力，构成了当下社会一种非常主流的“底色”。古天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社畜之魂”都在隐隐与之共鸣，差点又要下意识地思考下个月房贷怎么还。
“我靠…”古天明心里咯噔一下，“这…这氛围…感觉像是掉钱眼里了？”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让他头皮发麻的推测，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照这个趋势下去，十年后，以此为主流“养分”孕育诞生的人道意志…
**它怕不是个究极“贪财鬼”？！**
**或者是个“利益至上”的冰冷算计机器？**
**再或者是个把“内卷”当信条的福报之神？！**
它可能不像青元界人道那样充满攻击性和恐惧感，动不动就要“伐天”。但它很可能极度**贪婪**，极度**现实**，一切行为准则都以“是否有利可图”为最高标准！
想到那种画面，古天明感觉自己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他甚至脑补出了一场未来可能发生的、画风清奇的“末日危机”：
深渊大军压境，魔气滔天，地球联军节节败退，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深渊阵营派出了一个代表（比如格拉克的远房亲戚），举着白旗（也可能是支票本）走出来，对着天空喊话：
“喂！新生的地球人道意志！听着！我们是深渊无限责任公司的！我们对你的核心很感兴趣！开个价吧！能量点？稀有矿产？星球所有权？只要你点头，价格好商量！我们还可以帮你管理这些不听话的生灵，保证KpI达标！”
然后，天空一阵波动，凝聚出一张巨大的、由美元符号和人民币标志组成的脸庞（说不定还戴着个金丝眼镜），它搓着下巴（如果它有的话），眼睛闪烁着精明的计算光芒：
“哦？收购要约？让我看看你们的报价清单…嗯…年化收益率怎么样？包税吗？后续管理费怎么算？有没有对赌协议？…啥？你说那些生灵？啧，都是一帮负资产，996都福报不了，还得我倒贴医保社保，打包带走打包带走，记得折现啊！对了，付款方式支持比特币吗？手续费谁出？”
脑补到这里，古天明差点真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特么不是拯救世界，这是商业并购谈判啊！而且我方大佬还是个恨不得把自己都卖了的奇葩！”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再看。
绝望吗？有点。面对一个可能“资敌”的自家人道意志，这仗还没打就输了一半。
好笑吗？确实挺好笑的，充满了荒诞的黑色幽默。
但笑过之后，是深深的无力感和反思。
他能怎么办？站出来振臂一呼：“大家不要那么功利！要讲奉献！要有爱！”？怕不是会被当成傻子，或者直接被“福报之神”一道雷给劈了——影响Gdp增长者，劈！
拯救世界，可能先要从“拯救”或者说“影响”人心开始。但这谈何容易？这是要与整个社会的潮流、与几十亿人形成的庞大集体意识惯性作对抗！这难度，比让他现在就去单挑玛努斯还要高出无数个量级！
“怪不得界门的创造者只是丢下个门就跑路了…这根本就是个地狱难度的任务啊！”古天明苦笑着摇头。
面对这么一个潜在的、“贪财鬼”属性的自家人道意志，古天明感到一阵深深的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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