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还在井口晃,罗令没动,手里的铁锹插进泥里,像根桩子。他听见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停了,晒谷场上脚步杂乱,皮鞋踩在碎石上,声音很重。王二狗从墙角探头,冲他眨了两下眼——巡逻队已经到位,火把藏在柴堆后,狗拴着链子,只等一声令下。
赵晓曼快步从文化站出来,教案夹抱在怀里,走到他身边,没说话,把夹子递过来。罗令抽出竹简,墨迹已经干了,但“海引三脉”四个字在暗光下仍看得清楚。他抬眼,两名穿制服的外国人正朝这边走,身后跟着个穿灰夹克的翻译,手里拎着记录仪。
“他们要竹简。”赵晓曼低声说。
“不给。”罗令把竹简塞回夹层,“让他们看东西。”
外籍专家走到井边,举起探测仪,屏幕闪着红点。他用生硬的中文说:“这是国际海洋考古中心授权项目,你们没有资格保留关键文物。”
罗令没理他,转身走向文化站。几分钟后,他回来时,手里多了块青灰色的残玉,另一只手拿着赵晓曼的玉镯。他把玉镯递给她。
“当着他们的面,读一遍竹简。”他说。
赵晓曼站上井台,翻开教案夹。她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永乐三年,郑和舰队七下西洋,途经古越海域,遗失青铜罗盘于陆屿。族长以千年航海图换之,藏简于井,待后人醒。非为私利,实为镇海。”
外籍专家皱眉,“这种民间传说,不能作为考古依据。”
“那这个呢?”罗令把残玉贴在井口石盘上,石面立刻泛起一层青光。他看向赵晓曼,她点点头,将玉镯轻轻放在残玉旁边。
两块玉一碰,石盘震动了一下。青光扩散,顺着井壁往上爬,直到井口上方三尺,突然凝成一片幽蓝的光幕。光幕中,十二个光点缓缓浮现,连成一条曲线,从东海起始,穿过南海,一路向西,延伸至非洲东岸。
现场没人说话。
外籍专家盯着光幕,脸色变了。他回头对翻译吼了一句外文,翻译手一抖,记录仪差点掉地。
“这是什么技术?”外籍专家声音发紧,“全息投影?你们从哪弄来的设备?”
罗令没回答。他伸手在光幕前划了一下,其中一个光点放大,显出海底地形——一艘沉船侧翻在礁石间,船头刻着模糊的“宝顺”二字。
“竹简里写的‘宝顺号’,嘉靖七年沉没。”罗令说,“这是第一个点。”
赵晓曼指着航线末端,“这条线不是掠夺路线,是交换通道。古越人用航海图换回罗盘,不是抢,不是偷,是交易。他们怕东西落错人手里,才藏简于井。”
外籍专家冷笑,“你们想用这种光影把戏,证明你们掌握古代航线?可笑。现代声呐都能扫描海底,你们这套,谁都能伪造。”
罗令看了他一眼,把手从光幕上收回。青光未散,石盘仍在震动。他低声对王二狗说:“去把西头老井的铜铃取来。”
王二狗拔腿就跑。
几分钟后,他提着一串锈迹斑斑的铜铃回来。罗令接过,蹲下身,把铃铛放在石盘边缘。铜铃一碰石面,立刻发出嗡鸣,声音不高,但持续不断,像在回应什么。
“这铃是明代镇井用的。”罗令说,“只有在水脉共振时才会响。你们的探测仪,能测出这个?”
外籍专家脸色铁青。他示意翻译记录,翻译却站着没动,手还在抖。记录仪的屏幕突然闪出火花,啪地一声黑了。
“怎么回事?”外籍专家转身质问。
翻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额头上全是汗。他低头想重启设备,手指按了几下,毫无反应。
罗令不动声色,把残玉收回贴身口袋。他站起身,对赵晓曼说:“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挖出东西。”
“是怕我们看懂它。”赵晓曼接上。
外籍专家盯着他们,语气冷了下来:“你们没有国际考古资质。这些信息,必须由我们接管。”
“接管?”王二狗突然插话,咧嘴一笑,“你们连玉都摸不着,接个屁。”
外籍专家不理他,转向村民,“我们带来先进设备,能精准定位沉船,你们配合,可以分得部分收益。”
没人回应。
罗令走到石盘前,伸手触了触光幕。最后一个光点微微闪烁,位置在印度洋深处,标注着“无名礁”。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条航线从没被发现?”他说,“因为不是靠罗盘,也不是靠星象。是靠双玉共鸣,才能激活投影。”
外籍专家眯起眼,“你们手里有两块玉?这是钥匙?”
罗令没答。他看向翻译。那人一直低着头,手攥着记录仪的带子,指节发白。
“你祖上是古越族?”罗令突然问。
翻译猛地抬头,眼神一晃。
“你说什么?”
“你听到‘巽位藏舵’的时候,呼吸变了。”罗令说,“普通人不会反应这么大。”
翻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外籍专家皱眉,“他在胡说,你别信。”
罗令没理他,继续盯着翻译,“你懂古越语。刚才赵老师念‘海引三脉’时,你下意识念了半句——‘风起巽,舵归海’。那是古越祭文。”
翻译脸色瞬间发白。
“你不是翻译。”罗令说,“你是来找航线的。”
现场一片死寂。
外籍专家猛地后退一步,瞪着翻译,“你答应过不会暴露!”
翻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答应的是……不主动说。可他们已经知道了。”
罗令看了赵晓曼一眼。她轻轻点头。
“你们想拿走东西。”罗令说,“但你们不知道,这条航线不是宝藏图。”
“是锁链。”赵晓曼接道,“锁住海门的链子。一旦被人用错,不只是沉船,是整片海域的平衡。”
外籍专家冷笑,“荒谬!什么锁链?我们只关心文物价值!”
“那你们不会怕这个。”罗令从怀里取出竹简,翻到最后一页,“‘若简出,舵将动,海门开,血月为引。’”
他抬头,看向天空。血月还没落,边缘泛着灰白,像被刀削去了一角。
“它还没走。”他说。
外籍专家盯着他,突然笑了,“你以为你们能控制这一切?等我们调来深海探测船,你们这些土办法,连渣都不剩。”
“你们不会等到那天。”罗令把竹简收回夹层,对王二狗说:“盯住那个翻译,别让他离开村子。”
王二狗咧嘴,“明白,令哥。文化人也得守规矩。”
外籍专家还想说什么,翻译突然抬手,一把推开他,冲向井口。他扑到石盘前,伸手想去碰那块残玉。
罗令早有防备,一脚踢开他手腕。翻译摔倒在地,记录仪摔成两半,电池滚出来,冒着青烟。
“你不是来找航线的。”罗令蹲下,盯着他,“你是来阻止它现世的。”
翻译喘着气,没否认。
“你们祖上……是不是有人背叛过?”罗令低声问,“在永乐年间,把航海图卖给外人?”
翻译闭上眼,一滴汗从额角滑下,砸在井沿的青苔上。
罗令站起身,拍了拍手。他看向赵晓曼,“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找到东西。”
“是怕我们认出他们。”她轻声说。
外籍专家脸色变了。他拽起翻译,转身就走,“我们会上报国家文物局,你们的行为,是违法的!”
罗令没拦。他看着两人走远,直到背影消失在村道拐角。
王二狗凑过来,“令哥,真让他们走?”
“走不了多远。”罗令说,“山里没信号,他们的设备坏了,走不出去。”
赵晓曼看着石盘,光幕还在,航线清晰。她伸手,在最后一个光点上轻轻一点。
“他们不知道,双玉合璧,不只是投影。”她说,“是唤醒。”
罗令点头,“等血月落,海门松动,真正的航线才会完全显现。”
他摸了摸胸口的残玉。玉很烫,像贴着一块烧红的铁。
赵晓曼抬头看他,“你感觉到了?”
“不是我。”罗令说,“是它在动。”
井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海底的钟被敲了一下。石盘的青光闪了闪,航线上的十二个光点,同时亮了一瞬。
王二狗摸了摸耳朵,“令哥,我好像听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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