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考核区的死寂,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扩散,便被另一股更为浓郁、更为沁人心脾的异象所打破,并迅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就在林风那五十张完美级火球符震撼四座,严执事心神激荡、无数目光或惊骇或狂热地聚焦于他之时,相邻的炼丹考核区,一股奇异的药香,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曦,顽强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悄然弥漫开来。
这药香初闻清淡,似有似无,但吸入肺腑之后,却让人精神微微一振,体内原本因长时间观礼而略有滞涩的灵力,竟似乎活跃了一丝!
“什么味道?”
“好舒服的药香……是从炼丹区传来的!”
“是谁在炼丹?这成丹的异象……似乎不一般!”
众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从符箓区被牵引了过去。就连高台上的几位长老,也纷纷侧目,尤其是灵药堂的司空长老,鼻翼微动,眼中瞬间爆发出比刚才看到完美符箓时更加炽热的光芒!
炼丹考核区内,李铁柱正站在一座制式丹炉前。
与林风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流畅与精准不同,李铁柱的炼丹过程,看上去堪称……笨拙甚至狼狈。
他满头大汗,灰色的弟子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壮硕的身躯上。他双手死死按在丹炉的火口控制法阵上,手臂因为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嘴唇紧抿,黝黑的脸上充满了紧张、专注,以及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丹炉在他手下不时发出“嗡嗡”的震颤,炉盖缝隙间,不同颜色的药气时而冲突,时而交融,显然内部的药力正处于极其不稳定的平衡状态。好几次,炉身都剧烈晃动,炉盖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炸炉,引得围观者阵阵低呼,负责考核的炼丹执事也捏了一把汗,随时准备出手干预。
这与林风那举重若轻、堪称艺术的符箓绘制,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是那个黄班的黑小子!”
“他居然真的来考炼丹?”
“看这样子,随时会炸啊!太悬了!”
“刚才林风在符箓上出了那么大风头,他这个同门要是炸炉了,那可真是……”
朱富贵等人刚刚被林风打击得体无完肤,此刻见到李铁柱这“险象环生”的模样,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又开始低声嘲讽起来,只是声音远不如之前响亮,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
萧辰冰冷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李铁柱那副模样,嘴角的讥诮再次浮现。物以类聚,果然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李铁柱,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丹炉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风对他的指点:
“地根草能量沉滞,需以文火慢煨,但投入凝露花时,炉内温度梯度必须均匀,否则水行药力瞬间爆发,会冲散土行根基……”
“火候转换的节点,在于炉内药气由浑浊转向清亮的那一瞬,早一分则药力未融,晚一分则药性已失……”
“凝丹之时,非是强行压制,而是引导药力自行归拢,如同百川归海……”
这些话语,与他自幼接触的、那些玄之又玄的丹诀完全不同,直指能量与药性变化的本质。他不懂什么高深的道理,但他相信林师兄!他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执着和信任,严格按照林风指点的那些“能量节点”和“温度曲线”,拼命地控制着丹炉。
他的手法笨拙,但他的感知,在林风那些“科学丹理”的启发下,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炉内药力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哪一处过热,哪一处药力淤积,哪两种属性正在冲突……然后,他用最直接、最笨拙,却也最有效的方式,去调整火力,去引导药气。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让他汗如雨下,几近虚脱。但他硬是咬着牙,瞪着眼,死死撑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力竭失败,或者下一刻就会炸炉之时,那不断冲突震颤的丹炉,竟奇迹般地缓缓平稳了下来!
炉身的嗡鸣声变得低沉而富有韵律,炉盖缝隙间溢出的药气,不再是杂乱的五颜六色,而是逐渐融合成一种纯净的乳白色,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也正是由此而来,并且变得越来越浓郁!
“这……这是……药性融合了?!”
“怎么可能?他刚才明明……”
“好纯粹的药香!我隔这么远,都感觉灵力在自行运转!”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难以置信的低呼。炼丹执事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死死盯着那尊看似普通的制式丹炉。
高台上,司空长老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铁柱和他面前的丹炉,口中喃喃:“药气纯白,凝而不散,内蕴五行调和之意……这是……上品凝气丹将成的征兆?!不可能!他一个黄班弟子,用制式丹炉,怎么可能……”
就在司空长老话音未落之际——
“嗡!”
丹炉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炉盖之上,一道柔和而明亮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虽然不高,却凝实无比!光柱之中,隐隐有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华如同游鱼般流转不息,最终完美地交融在那乳白色的光柱之内!
五气朝元,丹成异象!
虽然这异象规模很小,仅限于丹炉上方尺许范围,但其代表的意味,却让所有识货之人瞬间头皮发麻!
“收!”
李铁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猛地一拍丹炉侧壁的收丹法阵!
光柱骤然收敛,异象消失。炉盖“咔哒”一声轻响,自动开启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沁人丹香,如同实质般从炉内喷薄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炼丹考核区,并向着更远处扩散!闻到这丹香的弟子,无不感到精神大振,体内灵力活泼泼地自行加速运转!
满场皆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丹成异象和浓郁丹香震慑住了!
李铁柱踉跄一步,勉强站稳,颤抖着伸出手,从尚有余温的丹炉中,取出了三颗龙眼大小、浑圆无比的丹药。
那三颗丹药,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表面光滑无比,毫无瑕疵。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每一颗丹药的表面,都隐隐有着数道天然形成的、如同云纹般的细微纹路,在日光下流转着淡淡的五彩毫光!
丹纹自生!
这是丹药品质达到极品的象征!意味着丹药内部的药力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与融合,几乎没有杂质!
“极……极品凝气丹?!”炼丹执事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抢一般从李铁柱手中拿起一颗丹药,仔细感受着其中那精纯无比、五行调和、生生不息的药力,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无尽的震撼,“真的是极品凝气丹!而且……而且内蕴五行调和之道,药性温和绵长,远超寻常极品!”
他猛地抬头,看向虚脱却带着傻笑的李铁柱,如同看着一个绝世瑰宝:“你……你是怎么炼成的?!这丹纹,这药性……”
李铁柱喘着粗气,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黑灰,露出一个疲惫却灿烂的笑容,憨厚地指了指不远处符箓考核区那个平静的身影:
“是……是林师兄教俺的。他说……炼丹就是控制能量和反应……俺……俺就照着做了。”
轰!
这一句话,如同第二道惊雷,再次在已经麻木的众人心头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李铁柱手上那三颗散发着莹莹宝光和诱人丹香的极品凝气丹,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刚刚创造了符箓奇迹,此刻依旧一脸平静的林风身上!
符箓……炼丹……
能量回路……控制能量和反应……
这个五灵根的“怪才”,他掌握的,难道不仅仅是符箓之道?!
丹香四溢,满场皆静。
这寂静之中,蕴含的风暴,比之前符惊四座时,更加猛烈,更加深远!
林风感受着那汇聚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震撼目光,缓缓抬起头,迎向高台上司空长老那灼热得几乎要将他融化的视线,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冷峻的弧度。
逆袭的火焰,已然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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