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收到苏悦回赠的“宁神香”时，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香丸气味清正，与她送去的熏香截然不同，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好！好个伶牙俐齿的贱人！”柳氏将香丸狠狠掷在地上，眼中怒火翻腾，“她这是在警告我？！她以为得了靖王几分青眼，就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李嬷嬷连忙上前劝慰：“夫人息怒！六小姐如今风头正盛，又有靖王殿下在背后，咱们不宜硬碰硬。老奴瞧着，她似乎对香料药理颇有钻研，怕是……在静心庵得了什么机缘。”
“机缘？”柳氏冷笑，“管她什么机缘！在这后宅，光靠点小聪明和男人垂怜，活不长！去，告诉瑶光阁那边，让她安分些，最近莫要再主动招惹。我们……换个法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精光，显然已有了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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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内，苏悦对正院的反应早有预料。柳氏暂时蛰伏，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并未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专注于提升自身。
慕容云澈传授的折梅手与流云步，她日夜苦练，已渐渐摸到几分门道，配合精神力运用，虽远不及慕容云澈那般举重若轻，但应付寻常宵小已绰绰有余。药术方面，她配制出的各种药粉香丸种类更多，效果也更佳，甚至尝试着将一丝灵泉气息封存于特制的香囊中，使其宁神静气的效果远超寻常。
这夜，她正对着那幅即将完成的《药师佛》绣像做最后的润色，窗外忽然传来三声极有规律的、类似于夜枭啼鸣的轻响。
不是慕容云澈。
苏悦心中一凛，放下针线，悄然来到窗边。精神力蔓延出去，感知到院墙外立着一道纤细矫健的身影，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对方主动发出信号，她几乎难以察觉。
“何人？”苏悦压低声音问道。
“属下墨兰，奉主子之命，前来听候苏小姐差遣。”窗外传来一个清冷利落的女声。
主子？慕容云澈？
苏悦心中微动，推开窗户。月光下，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身形高挑劲瘦的女子单膝跪地，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正恭敬地看着她。
“进来。”苏悦侧身让开。
名为墨兰的女子身形一闪，便已悄无声息地落入屋内，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身手不凡。
“你是靖王殿下的人？”苏悦打量着眼前这个气息沉凝的女子。
“是。”墨兰言简意赅，“主子吩咐，从今日起，属下暗中护卫小姐安全，听凭小姐调遣。若非小姐召唤，或遇紧急情况，属下不会现身。”
慕容云澈竟然派了贴身暗卫给她？苏悦心中惊讶之余，也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这般安排，是担心柳氏狗急跳墙，还是意味着他对自己更为重视，将她也纳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殿下他还说了什么？”苏悦问道。
墨兰垂首：“主子只言，望小姐善用手中之力，早日……利刃归心。”
利刃归心？苏悦品味着这四个字。是让她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还是……别有深意？
“我明白了。”苏悦收敛心神，看向墨兰，“你擅长什么？”
“潜伏、追踪、刺杀、情报收集。”墨兰回答得毫不迟疑，“亦可指导小姐一些实战技巧。”
果然是个全能型的暗卫。慕容云澈倒是考虑得周全。
“很好。”苏悦点头，“眼下正有一事，需你留意。”她将柳氏近日动向，尤其是其贴身嬷嬷频繁外出之事告知墨兰，“我要知道，她们在外面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
“属下明白。”墨兰领命，身形一晃，便再次消失在窗外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有了墨兰这双暗中的眼睛，苏悦感觉手中的筹码又重了几分。慕容云澈这份“帮助”，来得正是时候。
接下来的几日，苏悦的生活依旧规律。白日里绣制《药师佛》像，偶尔去给柳氏请安，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夜晚则继续修炼，并与墨兰保持联系。
墨兰不愧是专业的暗卫，不过两三日，便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小姐，属下跟踪那嬷嬷，发现她数次前往城南的一处暗娼馆，接触了一个名叫‘毒手李’的江湖郎中。此人在黑市颇有名声，擅使各种阴私毒物。”墨兰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毒手李？苏悦眸光一凝。柳氏果然贼心不死，竟想从外面找人来对付她！
“可知他们具体谋划什么？”苏悦问道。
“那嬷嬷十分谨慎，属下未能靠近细听。但跟踪毒手李时，发现他近日在大量采购几种药材，其中几味，与小姐之前让属下留意的、毒经上记载的药材吻合。”墨兰答道。
苏悦心中冷笑。柳氏这是想配制新的毒药？还是想找出解毒之法，以防自己用毒经反制她？
“继续盯着，务必掌握他们的具体计划和交易时间、地点。”苏悦吩咐道，“另外，想办法弄到毒手李采购药材的清单。”
“是。”墨兰领命，再次隐入黑暗。
苏悦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柳氏，你果然按捺不住了。既然你主动将把柄送上门，那我便笑纳了！
她回到书案前，开始重新审视那本毒经，尤其是毒手李可能采购的那几种药材能配制出的毒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同时，她也开始着手准备应对之策。若柳氏真想下毒，无非是通过饮食、熏香或接触之物。她让春桃和小梅更加仔细地检查每日送来的饭食和用品，自己也配制了更多种类的通用解毒丸和检测药粉。
三日后，慕容云澈如期而至。
他依旧是从天而降，落在院中，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苏悦身上，敏锐地察觉到她气息愈发沉凝，眼神也更加锐利。
“墨兰，可用得顺手？”他开门见山。
“多谢殿下，墨兰帮了大忙。”苏悦屈膝行礼。
慕容云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谢意。“今日教你如何将内力灌注于兵刃之上，虽你内力尚浅，但配合精神力与巧劲，亦可增三分威力。”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尺许长的乌黑匕首，样式古朴，毫无光泽，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看好了。”他手腕一抖，匕首如同有了生命般在他指尖翻转，随即猛地向前一刺！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极致的速度与力量！匕首破空，竟带起一声极其轻微的嘶鸣，仿佛连空气都被割裂！
苏悦凝神细看，能感觉到在匕首刺出的瞬间，一股凝练的内力附着于刃尖，使其锋芒更盛！
“内力运转，由丹田起，过经脉，聚于指尖，再导入兵刃。关键在于‘凝’与‘发’。”慕容云澈收势，将匕首递向苏悦，“你来试试。”
苏悦接过匕首，入手冰凉沉重。她依言引导着体内那缕微弱的内息，尝试着将其灌注于匕首之上。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内息如同顽童，难以精确控制，要么无法导出，要么逸散开来。
慕容云澈站在她身侧，偶尔会出手，冰凉的手指轻点她手腕或背心的穴位，引导内息流转。“意守此处……对，由此过……凝神，发！”
在他的引导下，苏悦终于勉强将一丝内息灌注于匕首尖端，再次向前刺出！
“嗤！”
这一次，匕首破空之声明显了许多，虽然远不及慕容云澈那般凌厉，却也比她空手施展折梅手时威力大了不少！
“略有小成。”慕容云澈收回手，负于身后，“勤加练习，熟能生巧。这柄‘玄鳞’，暂且予你防身。”
苏悦看着手中这柄看似不起眼，却隐隐透着煞气的匕首，心中微震。玄鳞？这名字……她记得在某本杂记上看过，前朝有位着名的刺客，其贴身兵刃便名为玄鳞，吹毛断发，见血封喉。难道便是此物？他竟然将如此珍贵的兵器给她？
“殿下，这太贵重了……”苏悦下意识地想推辞。
“利刃，当用于该用之时，藏于该藏之地。”慕容云澈打断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在你手中，或许比在本王库房中蒙尘，更有意义。”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苏悦握紧了手中的玄鳞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一定。“苏悦，定不负殿下所托。”
慕容云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不再多言。“七日后，本王再来考校你的进度。”
话音落下，玄色身影已融入夜色。
苏悦握着玄鳞，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与锋芒，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灵泉、药术、精神力、流云步、折梅手，如今再加上这柄玄鳞匕首，以及暗中相助的墨兰……
慕容云澈的“帮助”，如同为她这把即将出鞘的利刃，配上了最合适的刀鞘与磨刀石。
柳氏，你的末日，越来越近了。
苏悦抬起手，玄鳞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利刃已加身，只待……饮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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