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男主便和虫娘赶到了京城,京城城外的英烈墓园,青石板路被秋露打湿,泛着冷润的光。
龙砚扶着虫娘,提着一壶桃花酒,沿着石阶缓步而上。
墓园里的墓碑整齐排列,沈风、曦月、杨佳、华荣、蹉跎、郑宇、墨尘……每一块都刻着熟悉的名字。
他先在沈风的墓前停下,碑上“清风剑沈风之墓”的字迹遒劲。
龙砚斟上一杯酒,缓缓洒在墓前,声音低沉:“沈风,曦月的墓我寻回了,虽暂未合葬,但我为你俩立了临时衣冠冢相伴。往后的路,我替你走。”
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曦月墓,简陋的青石板上“曦月”二字依稀可见,赤尾在墓旁静静趴着,眼神哀伤。
“曦月,谢你舍身相护。”他倒酒的手微顿,“来生,愿你远离纷争,与爱人白头。”
赤尾轻轻蹭了蹭墓碑,似不愿离去,仿佛这样便能留住主人的气息。
接着,他一一走到杨佳、华荣、蹉跎、郑宇、墨尘的墓前,每处都斟上一杯桃花酒。
“杨佳,你的仇已报,乱世终将平定。”
“华荣,苏晚过得很好,你放心。”
“蹉跎先生,你的谋略,我一直记在心里。”
“郑宇、墨尘,弟兄们没忘你们的付出。”
最后,两人停在蒋葛涵的墓碑前。
碑上“复汉军军师蒋公葛涵之墓”的字迹苍劲,是龙砚亲手雕琢,周围开着一片淡紫色葛花,沾着晨雾,像极了幻境里的模样。
龙砚望着墓碑,恍惚间又看到那个青衫书生捧着古籍,在中军大帐里侃侃而谈,眉眼温和却字字珠玑。
想起他熬夜批注阵法要点的模样,想起他托梦警示“秦峰是卧底”的焦急,喉结滚动:“蒋先生,你智谋无双,本该亲眼见京城收复,可你终究没能等到葛花再开。”
虫娘站在一旁,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死死攥着引虫哨,葛花茎管被捏得发颤,掌心的雪灵蚕温顺蜷缩,似感受到她的不安。
脑海里翻涌着野岭的火光、他教她写字的耐心、临别时的葛花承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龙砚看了眼她惨白的侧脸,眼中满是不忍。
他知道,蒋葛涵与虫娘是乱世微光,这份情谊无需多言,也痛到难言。
轻轻叹了口气,龙砚转身缓缓走开,脚步极轻,走到不远处的老槐树下背对着墓园,将空间留给这对苦命人。
龙砚的身影刚消失在树后,虫娘紧绷的情绪便彻底崩塌。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墓碑前,额头抵着冰冷青石,肩膀剧烈颤抖。
泪水砸在墓碑上,晕开深色痕迹,也打湿了怀中贴身藏着的半片葛花干叶。
“蒋大哥……你说过等葛花再开,就来接我的……”她的声音破碎哽咽,带着这数几年的思念与绝望。
“我在鎏金阁等了你这么久,躲过噬虫阵,避开毒瘴,把路线图翻得卷了边,可你怎么没来?”
颤抖着掏出泛黄的路线图,展开在墓碑前,模糊的字迹依旧能辨出他的工整笔法。
“你看,我按你说的做了,我等着和你种满葛花……可你怎么不等我了?”
抬手吹起引虫哨,清越的哨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无数虫豸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在墓碑周围静静哀悼。
雪灵蚕爬到墓碑上,用柔软的身体摩挲着“蒋葛涵”三个字,像是在安抚。
“他们说你被秦峰害了……我不信,一直不信。”虫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是哀恸。
“我以为你只是被困住了,记得这半片葛花干叶,记得‘以雪灵蚕辨主,以引虫哨为讯’……”
将脸颊贴在墓碑上,感受着青石的冷,仿佛这样就能触到他的温度:“蒋大哥,你骗人……你说过不分开的……”
泪水模糊视线,她仿佛看到青衫少年笑着走来,可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墓碑。
“我等了你一辈子,蒋大哥……葛花开了又谢,雪灵蚕也老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哨音渐渐弱去,虫娘瘫软在墓前,泪水浸湿泥土与葛花。
远处老槐树下,龙砚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抬手抹了抹眼角湿润。
风吹过墓园,葛花花瓣簌簌落下,像是一场迟来的告别。
他知道,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抚平,有些思念只能深埋心底。
蒋葛涵与虫娘的故事终究遗憾落幕,但他们的坚守与情谊,会永远留在这漫山葛花中。
哨音渐渐弱去,虫娘瘫软在墓前,泪水浸湿了泥土与葛花,却在指尖触到墓碑冰凉的瞬间,慢慢止住了颤抖。
她缓缓撑起身子,掌心的雪灵蚕温顺地爬回她的袖口,引虫哨被紧紧攥在手中,沾染了泪水,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虫娘抬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蒋葛涵”三个字,指尖划过冰冷的青石,像是在触碰他温和的眉眼。
“蒋大哥,”她的声音不再哽咽,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静,却字字滚烫,“鎏金阁的阴谋太庞大了,我累了,也怕了。”
“我守了这么多年秘密,闯了无数次险地,原以为等你回来,我们能一起终结这一切,可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再撑不下去了。”
她转头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京城的城墙,落在了千里之外的野岭——那里有漫山的淡紫葛花,有清澈的溪涧,有她与他相遇时的纯粹,没有权谋算计,没有生死离别。
“我要带你走,蒋大哥。”虫娘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墓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我们相遇的地方,回那个有葛花、有山洞的野岭。”
“那里没有控心蛊,没有毒瘴阵,只有我,只有你,还有满山听我号令的虫豸,和年年都会盛开的葛花。”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泛黄的路线图和半片葛花干叶,将它们重新贴身藏好,那是两人毕生的牵挂,也是乱世里仅存的温暖。
“我会在野岭为你筑一座新坟,就挨着当年避雨的山洞,让葛花围着你开,让风带着我的哨音,日日跟你说说话。”
“往后余生,我守着你。”虫娘的眼中闪烁着微光,那是跨越生死的执着,“春采新蕊为你祭,夏引流萤为你照,秋拾野果为你留,冬燃篝火为你暖,再也不管世间纷争,只陪你度岁岁年年。”
“蒋大哥,你说过要和我再也不分开,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龙砚依旧背对着她,身影挺拔却透着落寞。
虫娘深吸一口气,朝着龙砚的方向微微躬身:“龙大哥,多谢你带我来见蒋大哥,多谢你为他报仇。”
“鎏金阁的事,我已无力再管,只想带蒋大哥回野岭,守着他过一辈子,还请你成全。”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龙砚缓缓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身形单薄,却脊背挺直,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怯懦与绝望,只剩下对相守的执念。
他想起蒋葛涵托梦时的温和,想起两人在野岭相互扶持的时光,心中百感交集——鎏金阁的阴谋未平,可这乱世已经亏欠了他们太多。
最终龙砚化作一声轻叹,点了点头:“好。我会让人帮你起棺,派一队亲兵送你们一程,避开沿途的乱军与鎏金阁余党。”
虫娘眼中泛起泪光,却不是悲伤,而是感激:“多谢龙大哥。”
她重新走回墓碑前,伸出手,轻轻贴在青石上,仿佛在与他低语:“蒋大哥,我们回家了。”
风穿过墓园,葛花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她的肩头,像是一场温柔的送别。
龙砚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释然。有些爱,无关世俗,无关使命,只关乎一份跨越生死的相守。虫娘与蒋葛涵,终究会在野岭的葛花丛中,寻回属于他们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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