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乎乎、沉甸甸的铁疙瘩被玄微子握在手中,他指尖在其粗糙的表面缓缓摩挲,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锐光渐敛,重新覆上一层难以捉摸的平静,但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却并未完全消散。
“走。”玄微子只说了一个字,将那铁疙瘩随意地揣进他那件宽大道袍的内兜里,仿佛那真的只是个不值钱的压菜石,转身便朝古玩市场外走去。
朱革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血液奔流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他强忍着追问的冲动,和同样一头雾水但看出气氛不对、紧紧闭着嘴的孙勇一起,快步跟上玄微子。
直到坐回孙勇那辆熟悉的SUV,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朱革才迫不及待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问道:“老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孙勇也立刻竖起了耳朵,胖脸上写满了好奇。
玄微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内兜里掏出那铁疙瘩,放在车内的皮质座椅上。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勾勒出它那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轮廓。
“自己去感受。”玄微子对朱革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摒除杂念,尤其是‘它可能很值钱’这个念头。用你最纯粹的感知,去触碰它的核心。”
朱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激动和贪念。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是检验他这段时间“物品气场”感知训练成果的真正考验。他闭上眼睛,将右手轻轻覆在那冰冷的铁疙瘩上,心神沉静,尝试着将感知如同细流般,渗透进去。
起初,依旧是那“纯粹”、“厚重”、“中和”的整体气场,如同坚实的壁垒。但随着他心神的越发专注和沉静,他仿佛“听”到了这壁垒内部,有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稳定、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回响”?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共鸣。这共鸣感,与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古物、任何现代器物都截然不同,它更内敛,更深邃,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则的力量?
他甚至还隐隐捕捉到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消散的“意念”残留——那并非具体的思绪,更像是一种长期伴随某种庄重仪式、被香火和信念浸染后留下的、宁静而虔诚的“印记”。
朱革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确定,他看向玄微子,声音干涩:“老师……我感觉到它内部……好像有种很稳定的‘共鸣’?还有……一点点……像是庙里那种……香火气?这东西……难道是……”
玄微子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他的感知方向。“判断不错。此物并非凡铁,更非秤砣。它是一方‘砝码’,而且,不是寻常商贾所用之砝码。”
他拿起那铁疙瘩,用手指在某处不易察觉的凹陷处用力一抠,一小片凝固的油泥剥落,露出了底下两个极其古奥、但依稀可辨的篆字——“官造”。
“官造砝码?!”朱革和孙勇同时惊呼。即便他们对古玩再外行,也知道“官造”二字在古物里的分量,尤其是代表度量衡的砝码,其背后往往关联着一段历史,甚至可能涉及宫廷或重要的官方机构。
“而且,年代不晚于明。”玄微子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湖心,“其材质特殊,并非普通铸铁,掺有稀有金属,历经数百年而不锈不蚀,气场方能如此纯粹厚重。长期置于官府库房或重要仪式场所,沾染官气与香火愿力,故有你所感之‘印记’。”
“明……明朝的官造砝码?!”孙勇的声音都变了调,胖脸上瞬间涌上激动的血色,“那……那得值多少钱?!”
玄微子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朱革说:“古玩一行,价值取决于年代、材质、工艺、稀缺性、历史意义,以及……买家的喜好和眼缘。此物虽非字画瓷器那般显眼,但胜在品类特殊,保存完好,气场纯正,又是标准器,对于专攻度量衡史或有特殊收藏癖好的藏家来说,价值不菲。”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初步估价,保守在十五到二十个之间。”
“十五到二十……万?!”孙勇差点从驾驶座上跳起来,脑袋“砰”一声撞到了车顶,他也顾不上疼,一把抓住朱革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我靠!革子!发了!咱们发了!五十块!五十块变二十万?!这他妈比抢银行还快啊!”
朱革也被这个数字砸懵了。二十万!对于刚刚失业、背负着沉重房贷、几乎山穷水尽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笔足以改变现状的巨款!他感觉一阵眩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能死死地盯着座椅上那枚黑乎乎的铁疙瘩,仿佛要将它看穿。
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冲刷着连日来的压抑、焦虑和自卑。他做到了!他真的凭借玄微子所授的“离谱”相术,在这鱼龙混杂的古玩市场里,捡到了一个大漏!
“老……老师……谢谢您!”朱革的声音带着哽咽,巨大的喜悦和感激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知道,没有玄微子的指导和最后的确认,他就算感觉到了异常,也绝不敢、更没有能力断定其价值。
玄微子摆了摆手,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仿佛二十万在他眼中与二十块并无区别。“这是你自己感知到的,是你应得的。记住捡漏时的那种心境——不为物役,纯粹感知。一旦被贪念蒙蔽灵台,再好的东西放在眼前,你也看不见。”
他将砝码重新推给朱革:“东西是你买的,如何处理,你自己决定。”
朱革颤抖着双手,接过这枚沉重无比的黑铁砝码,感觉它烫得惊人。
“卖!必须卖!”孙勇在一旁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趁着热乎劲,赶紧出手变现!二十万啊!革子!你的房贷能顶好久!咱们‘玄革咨询’的启动资金也彻底解决了!”
朱革紧紧握着砝码,内心天人交战。卖掉,立刻就能解决迫在眉睫的经济危机,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是……
他抬起头,看向玄微子:“老师,您觉得……应该卖吗?”
“利弊自知。”玄微子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不愿再多言,“此物气场与你暂无排斥,留之亦可镇宅安神,滋养自身气运。卖之可得钱财,解你燃眉之急。如何抉择,在你一念之间。”
朱革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砝码,那“纯粹厚重”的气场透过掌心,隐隐传来一丝令人心安的力量。留着他?对于一个连下个月房贷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来说,似乎太过奢侈。而且,这毕竟是他们“玄革咨询”共同捡的漏,虽然钱是他出的,但若无玄微子的指导和孙勇的车接车送……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胖子,”他看向依旧激动不已的孙勇,“这漏是咱们一起捡的。这砝码,卖了。钱,我们三个分。”
“啥?!”孙勇愣住了,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哪能!东西是你花钱买的,感觉也是你感知到的!我就是个开车的!这钱我不能要!”
“没有你开车,没有老师指导,我哪来的这机会?”朱革语气坚决,“说好了五五开是咨询业务,这算意外之财,见者有份。老师占大头,您看……”他看向玄微子。
玄微子眼都没睁,淡淡地道:“我那份,捐给城外清微观,修缮偏殿。”
朱革和孙勇再次愣住。二十万的三分之一,说捐就捐?
朱革心中对玄微子的敬重更深了一层,他转向孙勇:“那就这么定了。卖了钱,三分之一捐给道观,剩下的,我和你平分。”
孙勇张了张嘴,看着朱革坚定的眼神,最终胖脸上露出一个复杂又感动的笑容,重重拍了拍朱革的肩膀:“好兄弟!妈的……我孙胖子没看错人!那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在玄微子一个模糊的指引下(他似乎认识某个对杂项冷门物件有兴趣的低调藏家),朱革和孙勇通过中间人,与那位藏家取得了联系。对方显然是行家,在仔细查验并确认了那方“官造砝码”的真伪和特殊性后,没有过多纠缠,很爽快地以十八万元的价格成交。
当十八万元的银行转账短信清晰地显示在朱革手机屏幕上时,他站在银行的VIp室内,感觉脚下的大地都有些不真实。他反复确认着那一长串数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和解脱。
扣掉约定捐给清微观的六万元,剩下十二万,朱革坚持和孙勇一人分了六万。
握着那张存入了六万元的银行卡,朱革走出银行大门,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和穿梭的车流,第一次觉得,这座曾经冰冷压抑的城市,似乎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六万元!这不仅仅是钱,这是他凭借自身( albeit 在玄微子指导下)能力获得的第一桶金!是他从谷底爬起的第一块坚实的垫脚石!是对他学习这“离谱”相术最直接、最有力的肯定!
孙勇更是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拿着他那六万元,嚷嚷着要请客大吃三天,还要给朱革换身行头,“包装”一下“朱老师”的形象。
回到“白云互联网道观”,朱革将捐给清微观的六万元现金(玄微子要求现金)用一个朴素的布袋装好,恭敬地放在玄微子面前。
玄微子只是瞥了一眼那布袋,点了点头,随手将其放到一旁那堆古籍上,仿佛那只是几本旧书。
“钱是工具,不是目的。”玄微子看着脸上喜气尚未完全褪去的朱革,语气平淡却带着警醒,“它能解决你一时的困境,却填补不了你内心的空洞,更无法直接提升你的相术修为。相反,财富有时会成为修行的障碍,滋生骄奢与懈怠。”
朱革心中一凛,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不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老师。这钱,我会用在刀刃上,绝不会乱花,更不会耽误修行。”
他知道,捡漏暴富带有极大的偶然性,不可能成为常态。真正的立身之本,还是玄微子所传授的、那套能够洞察世事人心的相术本领。
第一桶金的喜悦,如同甘霖,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田。
但潜龙勿用,非是安于浅滩。
这笔意外之财,是奖励,是动力,更是一面镜子,照见他未来的路,仍需脚踏实地,潜心修行。
而有了这六万元作为底气,他对即将到来的、更多未知的挑战,也平添了几分从容与自信。
他的相师之路,似乎终于拨开了最浓重的迷雾,见到了一丝真正属于黎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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