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缨脸有红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别笑了昭昭。我告诉你吧,其实兄长是故意的,他不想娶那薛家的小姐,才出此下策的。”
崔韶仪挑眉,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来:“哦?这话怎么说?”
许明缨像只小老鼠,狡黠一笑:“其实本来娶进来,哥哥也会好好待她。但是有一次我发现她和别家小姐产生矛盾,薛小姐当场没有发怒,等那位小姐走了之后她却把火发在贴身侍女身上,要不是我去的及时把人救下,那姑娘估计真的就要顶着一身鞭痕死在乱葬岗了。”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许明缨哑然:“呃……总之,本姑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崔韶仪当然知道她肯定是又翻墙去看了,但也没有戳穿她,而是好笑地道:“那你和……陛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许明缨“哎呀呀”地叫唤起来,说出了一段往事,一直到天色都逐渐暗去。殿外的几个侍女进来点灯,聊到兴头上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崔韶仪倒是没想到,萧玄泽竟然还有一段在越西城小住过的日子,一时间表情就有些错愕。
许明缨狡黠一笑:“你家陛下从前那时候化名宁遂,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后面我跟他打了一架认识了才知道他起了个可装可装的名字,唉,太子殿下是要起个看起来就高大上的名字的。昭昭你别误会,我就跟他好多年前见过一面,进宫也是老头子说的。你千万别觉得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啊!本姑娘才看不上这种有架子的男人呢。”
崔韶仪俏脸微红,故作镇定:“谁管他呢。明缨这样好的姑娘,当然要配更好的郎君,进宫真是委屈了。”
所以其实崔韶仪面上不说,心底里总还是对萧玄泽纳妃的事颇有几分怨言。
许明缨一怔:“你……”随即哑然失笑,崔韶仪何曾有过这样当众说些“不得体”的话的时候,如今也算是暴露了几分本性了。
她摇摇头,这才想起来要说的正事,看着崔韶仪那双灵动的眼睛,结结巴巴道:“哎呀我今天差点忘了正事……总之是,过几日萧遂可能要升我的位份,你千万别多心,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我们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呢!”
崔韶仪有些疑惑:“其实你不说,我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的。三宫六院是常事,明缨这样的进宫理由……反倒是不一般的。”
许明缨面上只是笑了笑,在看不见的地方面上却有些扭曲。要不是萧遂明里暗里嘱咐她要好好给崔韶仪解释清楚避免人误会,她才不会来说这些。
但是萧玄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间接促成了许明缨和崔韶仪的和好。
看着崔韶仪那张精致小脸上明媚的笑意,许明缨就有些晃了神。
但崔韶仪是真的把她当成好朋友了,不同于崔华漪那种一同长大的姐妹情分,也不同于几个侍女对自己感激和欣赏对半分的态度,更不同于陈令容那样因为特殊原因走到一起的朋友,许明缨是唯一一个在不知道她身份时就站出来为她说话、在揽月郡主面前维护她、性格又十分大方的女孩。
这样的情况下,崔韶仪的一张小嘴就有些喋喋不休起来。从舍不得锦州城的风光,到崔嘉儿崔瑶儿出生时的小小嫉妒,再到进宫之后的复杂情感,她简直想把积压多时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出来。
“我其实也有些不想,呃、明缨,你这是做什么…唔…”崔韶仪眨巴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伸出一根手指堵住自己嘴巴的许明缨。
许明缨感到些好笑:“本以为我就算是话多的,昭昭总是端着贵女架子的人,没想到今日熟了才知道,原来你才是话最多的那个,是吗…昭昭?”
最后两个字她念得慢,又拖长了尾音,颇有些缠绵缱绻的意思,害得崔韶仪红了脸,瞪了她一眼。
崔韶仪嘟囔着:“什么嘛,我把明缨当做好朋友,好朋友之间自然是要无话不谈的。既然你都把许家的事告诉我了,那我自然也要告诉你我的事。朋友之间永远不会有欺瞒。”
压下心底莫名的一丝失落,许明缨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越聊越兴奋,一直到那轮弯月都挂在了树梢上,崔韶仪打了几个呵欠,却也还是鼓着脸含着泪听许明缨说话,还时不时补上两句。
“我跟你说,老早之前遇到你和裴惊鸿那次,其实是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这样吗?那明缨与我很心有灵犀了,我也不喜欢她。”
“还有还有,薛家那个小姐我老不喜欢了,觉得她装装的。”
“怎么会这样,那她也太那个了!”
“而且我才知道,薛流光其实就是薛家的…哎呀!”
见许明缨捂着脑袋,崔韶仪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身侧,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阿缨?”
方才两个人聊得太高兴,不知不觉崔韶仪也换了称呼,因为许明缨没有专门取小名,她也就跟着许将军家里的叫法,叫她“阿缨”。
许明缨咬牙:“房梁上落了石头,砸到我了。”
崔韶仪大惊失色:“这怎么行!修缮的宫人实在太不用心了,阿缨等等我,我来给你看看。”
崔韶仪俯身去查看许明缨额头的红痕时,许明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抬头,用一个极挑衅的眼神回以那个躲在暗处的男子。
你的皇后在关心我,如何呢?
萧玄泽的眼神沉得能刀人,但也无可奈何,只用眼刀子射向她,仿佛是在问她怎么还没走。
萧玄泽中途来的时候就听见许明缨在跟崔韶仪说自己坏话,连他小时候打架没打过许明缨的事都说了,虽然下面的往日里总是锁着眉头的崔韶仪是被逗笑了,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许明缨恍若未闻萧玄泽的怒气,在崔韶仪靠过来的时候又虚虚搂了她一下,两个人贴近了些,崔韶仪也娇嗔着锤了她一下:“受伤了还这样,我让青黛来给你包扎。”
在崔韶仪看来,这就是女儿家之间小打小闹的动作以示亲密,至于许明缨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也不会去深究。
但是熟练地躲在房顶的萧玄泽就没这么淡定了,他双眼喷火,明明只是交代给许明缨叫她先来解释解释就走,没想到这厮竟然留到了这么晚,搞的他的计划都没法开展。
下面的许明缨继续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崔韶仪道:“只是一点红痕,昭昭给我吹吹就好了,哪用得着麻烦青黛呢?”
她的声音直达萧玄泽的耳朵,后者只是默默捏碎了手里的一片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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