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吗,阿玉?”张海杏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她盯着李宁玉的脸,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那张与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此刻竟写满了陌生。
李宁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怔住了。她看着眼前与自己容貌丝毫不差的人,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顿了半拍。等回过神来,她才慎重地开口,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很确定自己没有失忆过,也确实不认识你。你……你或许认错人了。”她没法对一个面带善意、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硬下心肠,话里不自觉留了几分余地。
顿了顿,李宁玉又补充道:“这几天多谢你暗中照拂,若有我能帮上忙的事,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哎,阿玉,你的心肠还是这么软。”张海杏望着她,语气里满是怅然,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心疼,“在这乱世里,你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话音刚落,她立刻转头,用只有零能听见的意识传音,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发、发现什么?你别冤枉好人啊!”零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虚浮,连光影都晃了晃。
“没发现,你心虚什么?”张海杏步步紧逼,不给它辩解的余地。
“我心虚了吗?”零色厉内荏地反驳,可那飘忽的语气,连它自己都不信。
“罢了,不跟你计较这些。”张海杏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拉回李宁玉身上,“我得先安抚好阿玉。”
她飘到李宁玉面前,虚幻的手轻轻落在对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语气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李宁玉闻言,眼眶猛地一热。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被人真心心疼是什么感觉。这些年在谍报场上摸爬滚打,生死一线是常态,委屈、痛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从没有人会用这样柔软的语气,问她一句“苦不苦”。可这份失态只持续了一瞬,她很快便敛去眼底的波澜,恢复了惯常的淡然:“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所有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无所谓苦不苦。”
“好了,阿玉小宝贝,在姐姐面前就别逞强了。”张海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亲昵又笃定,“既然我选择跟你相认,就不会瞒你什么。就算真的认错了人,你这个‘阿玉’,也是我认下的阿玉,姐姐不会厚此薄彼。”
“小宝贝”三个字入耳,李宁玉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活了三十年,她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哪怕是小时候,也只有母亲会温柔地叫她“阿玉”。饶是她的心早已在生死跌宕中锤炼得坚硬如铁,此刻耳尖也不受控制地泛红,连脸颊都悄悄热了起来。恍惚间,她竟有些羡慕那个“被认错的李宁玉”——能被这样放在心尖上疼惜,该是何等幸运。可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现在慢慢跟你说。”张海杏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李宁玉立刻坐直身子,双手轻轻放在膝上,眼神专注而认真,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见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张海杏忍不住摇了摇头,随即抬起食指,轻轻点在了李宁玉的眉心。
一股温和的力量瞬间涌入脑海,李宁玉没有抗拒——她能感觉到,这股力量里没有恶意。下一秒,无数画面如同潮水般在她眼前展开:有充满奇花异草的深山,有能自由穿梭的光影,有那个与自己容貌一致、却带着少女稚气的“李宁玉”,还有张海杏与那个“李宁玉”相识相知、并肩同行的点点滴滴……所有过往,都清晰得仿佛她亲身经历过。
“额,你就这么全给她看了?她可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宁玉啊!”零飘到张海杏身边,语气里满是不解,连光影都透着焦虑。
“可她也是阿玉。”张海杏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轻轻扶着李宁玉的肩,将她慢慢放倒在床上,又调动起体内的灵力,一缕缕暖气流缓缓渗入李宁玉的身体,温柔地滋养着她疲惫的经脉。
而此刻的李宁玉,仿佛成了记忆里的过客,在张海杏的过往中缓缓遨游。她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奇异瑰丽,有她无法想象的神秘莫测,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那个少女时代的“李宁玉”,会笑会闹,会撒娇会委屈,眼里没有谍报场的阴霾,只有纯粹的光。这些画面,像一颗石子,在她沉寂已久的心湖里,激起了圈圈涟漪。
暖黄的灯光洒在床榻上,李宁玉缓缓睁开眼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恍惚。方才在记忆里看到的一切太过鲜活——那个会抱着张海杏撒娇、会为解不出的谜题赌气的“自己”,与此刻身处谍海、步步为营的她,像是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都看到了?”张海杏坐在床边,指尖还残留着滋养她身体的灵力余温,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李宁玉轻轻点头,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我’,后来过得好吗?”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愣——明明该先问张海杏的来历、问那个神秘世界的秘密,可话到嘴边,最先牵挂的,却是另一个“自己”的结局。
张海杏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柔了下来,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她很好,我们一起闯过了不少难关,后来在山里安了家,再也不用面对这些勾心斗角。”她没说太多细节——她不想让眼前的李宁玉知道,另一个“自己”也在历经磨难,怕勾起她更多的感慨。
李宁玉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李宁玉”,能活在没有密码、没有杀戮的世界里,能有人把她护在身后,叫她“小宝贝”。这种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有羡慕,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你说的那个世界……真的有长生有麒麟,有能治病的灵力?”她终究还是问起了那个神秘的世界,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那些画面太过奇幻,与她所处的、充满硝烟的现实,仿佛隔着天堑。
“真的。”张海杏点头,语气笃定,“等这次的事了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没有日本人,没有密码机,只有青山绿水,能让你好好养养身体。”她说得认真,眼底满是期盼——她多希望眼前的阿玉,也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一旁的零忍不住飘了过来,插了句嘴:“可不是嘛!那里还有会说话的灵宠,有能结出甜果子的古树,比这破船好多了!”它生怕李宁玉不信,特意添了些细节,语气里满是对麒麟故土的怀念。
李宁玉看着眼前一虚一实的两人,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她能感觉到,张海杏的话里没有恶意,那些记忆也不是编造的——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少女李宁玉”时,心底涌起那么强烈的共鸣。
“森田不会轻易放过我。”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冷静,“他让我破解二代恩尼格码,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能力。现在密码机已经破译成功,他下一步,恐怕就要……”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眼神里的冷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海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知道,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伤你分毫。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强行离开这里——大不了暴露身份,总不能看着你送命。”
“不行。”李宁玉立刻摇头,语气坚决,“我还有任务没完成。恩尼格码机的构造图我还没有传给组织。如果现在离开,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的话让张海杏愣住了——她忘了,眼前的李宁玉,不只是需要被保护的“阿玉”,更是一名肩负使命的谍报人员。这个李宁玉,也会为了自己的信仰,赌上性命。
“可你的身体……”张海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你刚犯过哮喘,手也还肿着,怎么跟森田斗?”
李宁玉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决绝:“从我踏入这行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要好好活着。不过现在……”她看向张海杏,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度,“有你在,或许我还能多撑一会儿。”
这话让张海杏鼻子一酸,她伸手握住李宁玉的手,掌心的暖意透过皮肤传递过去:“别说这种丧气话。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也会帮你安全离开。咱们一起”
零也凑了过来,语气难得正经:“对!别忘了还有我呢!”
李宁玉看着眼前这两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心里那片早已冰封的角落,忽然有了一丝暖意。她轻轻点头,眼底重新燃起了光芒:“好,我们一起。”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房间里的三人,却仿佛找到了共同的目标,连空气里的紧张感,都消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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