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小院里却灯火暖融,飘散着令人食指大动的菜香。李富贵腰系围裙,颇有几分大厨风范地将最后一盘灵笋炒肉片端上石桌,油光润泽,热气氤氲。李翠花则抱着个酒壶,乖巧立在一边,眼里盛满了担忧。
陈小七慢悠悠从房里踱出,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甚至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的模样,实则体内灵气运转仍有些晦涩不畅。白日擂台上,王师凤那一道无形无影、刁钻至极的剑气,穿透如意蟠龙棍宝甲的缝隙,直刺气海,此刻仍在隐隐作痛,搅得灵力翻涌。幸好回房后他灌下一大碗“火焰果酒”,磅礴的生命本源如甘霖洒落,再辅以回春术与自身混沌灵气的玄妙修复,伤势总算好了七七八八。
“火焰果酒果然是个宝贝,”陈小七心下嘀咕,“这回去秘境,不多揣他个十几坛,都对不起我这受伤的身板!”
他大马金刀坐下,朝李富贵和李翠花招手:“都杵着干嘛?坐下一起吃。”
两人这才惴惴坐下。陈小七简单说了清虚别院的近况,听到一度断炊,两人顿时愕然,面露惭色。
“都怪我俩,光顾着自己修炼,竟没留意别院……”李富贵懊恼地捶桌。
李翠花更是眼圈微红:“小七哥,你受苦了……”
陈小七摆摆手:“没事,灵石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倒是你俩,后面跟王管事对接时,多费心盯着点别院的杂事。”两人连连点头。
看着陈小七还带着些许少年稚气的侧脸,李富贵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慈祥,仿佛看到“吾家有儿初长成”,甚至下意识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老怀大慰。
陈小七见状,只觉道心不稳,怒从心头起:“再用这种看儿子的眼神瞅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伤没全好也不耽误揍你!”
李富贵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埋头扒饭,不敢再多看一眼。
恰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大宝和赵生根两个“幸运儿”探头探脑溜了进来。王大宝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赵生根则依旧紧攥着他的宝贝小本本。
“七哥!七爷!我亲哥!”王大宝挪动着圆球般的身体扑上来,恨不得当场抱大腿,“大恩不言谢!以后我王大宝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陈小七嫌弃地推开他的胖脸,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拿起那根雷纹冰魄鞭,递过去,语气诚恳得能滴出水来:“大宝啊,这鞭子是你千辛万苦得来的,我怎能夺人所爱?当日情况紧急,权宜之计罢了,如今物归原主。”
王大宝看着失而复得的爱鞭,感动得热泪盈眶,伸手就去接:“七哥!你真是我亲哥!太仗义了!”
然而,他拽了一下,没拽动。陈小七的手指仍稳稳搭在鞭柄上。
王大宝一愣,只见陈小七另一只手的手指,正若无其事地在石桌上“笃、笃、笃”地轻敲。
场面一度安静,只有那敲击声清晰可闻。
王大宝到底是个人精,瞬间秒懂!脸上感动凝固,转为肉痛,他咬着牙,哆哆嗦嗦从储物袋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灵石袋,放桌上。
陈小七神识一扫,敲击声没停。
王大宝脸皮抽搐,内心天人交战,最终一跺脚,又掏出一个同样饱满的灵石袋,重重拍在桌上,一脸豁出去的悲壮。
敲击声戛然而止。
陈小七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笑容,闪电般将两袋灵石收入储物袋,热情搂住王大宝肩膀:“哎呀呀,大宝啊你看你,太客气了!兄弟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这鞭子你拿好,千万别再丢了!”
王大宝抱着失而复得又花了巨款“赎”回来的鞭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旁赵生根看得目瞪口呆,手下意识飞速记录:“某年某月某日,王师兄以两袋灵石巨资,成功赎回爱鞭,大师兄高义……”
当陈小七目光慢悠悠转向他时,赵生根一个激灵,连忙合上本子,挺直腰板,准备表达如滔滔江水般的感激。
然而,他还没开口,就看见陈小七那根刚完成“敲诈”的手指,又开始在桌上意有所指地轻敲。
赵生根脸色“唰”地白了,手下意识捂向储物袋——那里面干净得能跑老鼠,比他的脸还干净。
陈小七仰着头,手指又刻意加重力道敲了好几下,见毫无反应,这才疑惑转头,正好对上赵生根那欲哭无泪、穷得理直气壮的表情。
陈小七顿时大怒:“好你个赵生根!居然想白嫖?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翠花!给他换杯!换最小的那个杯!”
李翠花忍着笑,麻利地将赵生根面前的大酒碗撤下,换上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玲珑酒杯。
赵生根看着那杯底都铺不满的酒液,悲愤地拿起小本记录:“某年某月某日,因贫穷,被大师兄赐袖珍酒杯一只,以示惩戒,奇耻大辱……”
院内正笑闹着,外面不时有外门弟子送来各式请柬和礼盒,很快墙角堆起一座小山。皆是各大商铺、药铺乃至修仙家族送来,天池秘境名单刚出,各方便闻风而动,都想抢先与潜力股打好关系,优先收购秘境所得的三成收获。除收购意向外,甚至不少附有年轻女修画像和“联姻”提议,各式精致荷包更是琳琅满目。
“啧,七哥这下成香饽饽了。”王大宝酸溜溜道。
正说着,一个清丽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一袭素雅青衣,剪裁得体,衬得身段高挑玲珑,容貌秀气,气质温婉,脸上特意施了一抹淡淡嫣红,更显动人。她一娉一笑,步态轻盈,无不引人遐思,正是外门大师姐柳依依。
王大宝和李富贵眼睛瞬间直了,同时咽了一大口口水。王大宝用手肘捅了捅李富贵,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这架势……莫不是传说中的自荐枕席?”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他面前酒碗毫无征兆炸裂,酒水溅了他一身。
陈小七收回手指,恶狠狠瞪他一眼:“再胡说八道,下次炸的就不是碗了!”
柳依依似乎有些局促,俏脸微红,对陈小七轻声道:“陈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小七点点头,领柳依依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院内王大宝和李富贵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懂的都懂”的暧昧表情,当然,没人敢再出声。
房间内,柳依依并未如外人猜想那般。她看着陈小七,眼神清澈却带一丝恳求:“陈师弟,我此次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
原来,柳依依父亲本是坊市一位药铺郎中,数年前采药被一种怪蛇咬伤,至今卧病在床,遍访名医无果,只能靠宝丹阁一种昂贵药液吊命。她打听到,唯有秘境中曾出现的“天冰兰草”作为主材,才能炼制解百毒的灵丹,或可解此蛇毒。她这些年所有修炼资源和精力,几乎全用于为父续命,导致自己虽资质不错,却修为缓慢,至今仍是外门弟子。
她性格内向低调,内门弟子素来看不上外门弟子,即便姿色过人,招来的也多是觊觎而非真心相助。她思来想去,虽陈小七恶名昭着,行事乖张,反比那些道貌岸然之徒更靠谱,这才鼓起勇气前来求助。
陈小七听完,脸上嬉笑之色渐敛。他看着柳依依眼中那份沉重期盼与不易察觉的绝望,摸了摸下巴。
“天冰兰草是吧?”他咧嘴一笑,依旧是那副不太正经的样子,“行,师姐你放心,秘境里我帮你留意。要是真有那玩意儿,以我陈小七的能耐,肯定给你薅回来!”
柳依依闻言,眼眶瞬间红了,深深一福:“多谢陈师弟!此恩依依永世不忘!”
“哎哎哎,别整这些,”陈小七赶紧虚扶一下,“能不能找到还两说呢,先别谢这么早。”至于报酬嘛……
柳依依瞬间涨红了脸,她知道陈小七从来锱铢必较,不由有点慌乱,嗫嚅着。
陈小七摆手道:“别院有一帮杂役弟子,还有六亩灵田,柳师姐你有空去指导一下他们修行和种植灵草,别让他们把我的灵草种废了。”说完从床底摸出一个酒坛,倒了一小壶火焰果酒递给她,“让老人家喝下,必有奇效。”
柳依依接过酒壶,眼泪瞬间如断线珠子,哗哗流下。这些年与父亲相依为命,再多苦难都未让她哭过,此刻却止不住。陈小七让她把酒藏好,语气别扭道:“别哭了,脸都哭花了。还不走,莫不是真要自荐枕席?”
柳依依被气得破涕为笑,轻轻踢了陈小七一脚,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娉娉婷婷走了出去。回头想说什么,却见陈小七坐在桌前,低头很不耐烦地摆手,于是作罢。走出院门,嘴角笑意却忍不住扬起,远远听到陈小七似在吹嘘:“女人只会拖慢我修行的速度。”她一个踉跄,快步朝坊市走去。
陈小七继续对着一帮狗腿加铁粉口沫横飞,直至夜深。众人散去后,他看着满院请柬、礼物和精致荷包,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准备明日去找苏然师姐挑个洞府闭关,把这些琐事丢给李富贵和李翠花。
夜空下,小院渐渐安静,只剩请柬偶尔被夜风翻动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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