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的旷野上,四十万诸侯联军的营帐连绵百里,如同一片黑色的汪洋,将这片土地彻底覆盖。夕阳西下时,营中升起的炊烟与旌旗交织在一起,遮蔽了半边天空;甲胄在余晖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远远望去,仿佛一片闪烁的钢铁森林。营地里,兵士们操练的呐喊声、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雄浑而压抑的气场,连空气都仿佛因这股力量而凝滞 —— 这是足以摧毁一切的军事威慑,让相隔四十里的霸上汉营显得格外单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霸上的十万汉军营地虽也规整,却远没有西西联军的气势。汉营的旌旗数量稀少,兵士操练的声音也显得谨慎许多,仿佛在刻意隐藏实力,又像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不敢张扬。站在西西的高坡上向东望去,两军营垒一强一弱,一黑一红,如同天平的两端,却因实力悬殊而严重倾斜,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项羽的中军大帐位于联军营地的核心位置,帐外由精锐亲兵层层守卫,任何人未经通报不得靠近。帐内,气氛肃杀如冰,与帐外的喧嚣形成两个世界。中央的炭火盆里,木炭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起,却驱不散帐内弥漫的寒意。项羽高坐主位,身披黑色镶金边的战袍,腰间悬挂着那柄斩杀无数敌将的长剑,目光死死盯着案几上摊开的绢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刘邦,不过一泗水亭长出身,靠着钻营投机才混到今日,侥幸先入咸阳,便敢如此放肆,拒我于函谷关之外?” 项羽的声音低沉沙哑,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得人耳膜生疼,“他以为占据关中,便能与我抗衡?简直是痴心妄想!”
案几上的绢书,是刘邦麾下左司马曹无伤秘密派人送来的降书。曹无伤因不满刘邦 “约法三章、收买民心却不赏功臣”,又畏惧项羽的威势,便暗中投靠楚军,在信中尽数刘邦的 “罪状”:不仅意图在关中称王,还打算任用秦王子婴为相,将秦宫的珍宝美女尽数据为己有,甚至暗中加固霸上的防御工事,显然是在防备楚军。
范增坐在项羽下首,手中握着一块温润的玉玦,玉玦的边缘已被他摩挲得光滑如玉。他花白的眉毛紧紧蹙起,眼中满是急切与担忧,听到项羽的话,立刻接过话头:“籍儿,曹无伤所言,纵使有夸大之处,亦非空穴来风。刘邦此人,看似粗疏,实则野心极大 —— 他在关中约法三章,收买民心,又封存秦宫府库,显然是在为日后称王做准备。昔日我观其气,皆为龙虎之形,呈现五彩之色,此乃天子气也!此人不除,必成我军后患!当速速出兵击之,切勿错失良机!”
说着,范增将手中的玉玦重重放在案几上,发出 “当” 的一声脆响 —— 玉玦谐音 “决”,这是他在暗示项羽当断则断,立刻对刘邦动手。
项伯坐在帐内的角落,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脸色变幻不定。他是项羽的叔父,按理说应与项羽同心同德,可他心中却藏着一个秘密 —— 他与刘邦麾下的谋士张良有旧恩。当年项伯曾因杀人而被官府追捕,是张良出手相助,才让他得以逃脱。如今刘邦危在旦夕,项伯深知张良足智多谋,必会为刘邦出谋划策,若项羽真的出兵攻打霸上,张良很可能会死于乱军之中。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 他想过向项羽求情,却知道此刻的项羽早已被怒火冲昏头脑,任何劝阻都只会引来反感;他想装作不知,却又无法放下与张良的旧恩。纠结之下,他缓缓松开了剑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项羽盯着案几上的降书,曹无伤的话如同火种,点燃了他心中积压的怒火。新安杀降的戾气尚未完全散去,刘邦的 “背叛” 更是火上浇油,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案上的酒爵、竹简纷纷震落,发出刺耳的声响:“传令下去!即刻犒赏三军,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明日清晨,全军出击,攻打沛公军!我要让刘邦知道,敢背叛我项羽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 死!”
“诺!” 帐外的亲兵高声应和,转身快步离去,将命令传达给各军将领。很快,西西的楚营便沸腾起来 —— 兵士们得知明日要攻打刘邦军,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磨利兵器,检查铠甲,营地里的战意瞬间飙升,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
然而,就在夜幕彻底笼罩大地,营中兵士渐渐休息,喧嚣的营地归于平静之时,项伯却悄然起身。他以 “巡营查哨,防止汉军偷袭” 为借口,避开巡逻的兵士,独自一人来到营后的灞水岸边。岸边早已备好一匹快马,项伯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犹豫,沿着灞水岸边的小路,朝着霸上汉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 他要去见张良,要在大战爆发前,为这位恩人通风报信。
夜色中,马蹄声被厚厚的积雪(注:此处为合理虚构,增强场景氛围)掩盖,只有项伯焦急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夜的私访,不仅会改变刘邦的命运,更会彻底改写楚汉相争的历史轨迹,让原本注定爆发的血战,变成一场充满阴谋与试探的 “鸿门宴”。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内,项羽仍在看着关中的舆图,眼中满是杀意;范增则坐在炭火盆旁,手中反复摩挲着玉玦,心中祈祷着明日能顺利除掉刘邦;嫪十七作为书记官,刚刚记录完今日的军令,走出帐外,看着项伯远去的方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 他知道历史上有鸿门宴,却没想到这场改变命运的会面,竟是由项伯的私访拉开序幕。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嫪十七忍不住裹紧了衣衫,心中清楚,明日的西戏,注定不会平静。
喜欢天问:大秦末路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天问:大秦末路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