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的绸缎,沉沉压在冰封谷的上空。林风一行人踏着及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谷中最深处的寒潭走去。白日里被阳光晒得微微融化的雪水,到了夜里又冻成了薄冰,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脆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苏清月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碎的霜花。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林风,他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身前丈许的路,映照得他下颌线的线条格外清晰。“还有多久才能到?”她的声音被冻得有些发颤,尾音裹着寒气,像被冰棱轻轻刮过。
林风抬手看了眼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按地图标记,穿过前面那片松树林,应该就到了。”他顿了顿,解下自己身上的厚披风,不由分说地披在苏清月肩上,“别硬撑,这谷里的夜寒能渗到骨头缝里。”
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苏清月下意识地拉紧了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那是林风常用的熏香味道。她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琉璃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穿过松树林时,雪下得密了些,簌簌地落在枝叶上,偶尔有积雪从枝头滑落,“噗”地砸在雪地里,惊起几只藏在树洞里的雪雀。苏清月忽然停住脚步,侧耳细听:“你听,是不是有水声?”
林风也顿住脚,凝神细听。果然,在风雪的呼啸声中,隐约夹杂着“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腾。他举起琉璃灯,光线穿透密密的雪帘,前方渐渐露出一片黑沉沉的水域——寒潭到了。
这潭水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即便在数九寒天也从不结冰,此刻水面上还冒着淡淡的白汽,与空中的雪花相遇,化作细碎的冰晶,悠悠飘落。林风将琉璃灯举高些,灯光洒在水面上,能看到水下隐隐有青绿色的光在流动,那“咕嘟”声正是从光团处传来。
“这潭水有问题。”林风低声道,指尖凝聚起灵力,随时准备应对异动。他记得古籍上记载,冰封谷的寒潭下连通着地脉灵眼,若是灵眼异动,很可能引发水系妖兽躁动。
苏清月握紧了流霜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水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白汽瞬间变得浓郁,将整潭水裹在其中。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爪子猛地从水里探出来,拍在岸边的雪地上,竟将坚硬的冰层踩出一个半尺深的坑。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躯破水而出,带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珠,像下雨般砸落。
林风迅速将苏清月护在身后,琉璃灯的光芒照亮了那妖兽的全貌——竟是一头蛟,体长近丈,头上已隐隐有角的雏形,通身覆盖着幽青色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唯有腹部是雪白色,此刻正张着布满利齿的嘴,发出震耳的嘶吼。
“是冰蛟!”苏清月倒吸一口凉气,流霜剑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古籍说它是寒潭灵眼孕育的灵兽,性情暴戾,极难驯服!”
冰蛟显然被闯入者激怒了,长尾一甩,岸边的积雪被掀起数丈高,如瀑布般朝两人砸来。林风反应极快,拉着苏清月侧身避开,同时指尖弹出数道灵力,击中冰蛟腹部的白色鳞片——那里是它的弱点。
“嗷——”冰蛟吃痛,猛地俯冲下来,巨大的翅膀(是的,这头蛟竟生着一对薄膜般的翅膀)带起刺骨的寒风。苏清月足尖点地,流霜剑划出一道圆弧,剑气如月光般清冷,精准地斩向冰蛟的翅膀关节。只听“嘶啦”一声,翅膀上的薄膜被划开一道口子,淡蓝色的血液滴落雪地,瞬间将白雪染成了靛蓝色。
林风趁机凝聚灵力,掌心浮现出一团耀眼的金光——那是他融合了镇魂佩力量的招式。他跃至半空,将金光狠狠砸向冰蛟的头部:“清月,趁现在!”
苏清月会意,流霜剑化作一道流光,紧随金光之后,直指冰蛟的左眼。冰蛟被金光晃得暂时失明,剧痛让它疯狂扭动起来,寒潭的水被搅得巨浪滔天,连岸边的岩石都被拍碎了数块。
就在这混乱中,林风忽然瞥见冰蛟破开的翅膀伤口处,似乎缠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块残破的布片,上面绣着半个褪色的“云”字。他心头猛地一跳,那布片的针法,竟与他幼时母亲留下的手帕上的绣法一模一样。
“林风,小心!”苏清月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冰蛟的长尾已如鞭子般抽来。他急忙落地翻滚躲开,长尾扫过之处,松树应声断裂,积雪飞溅。
“它快撑不住了,但也更疯狂了!”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喘息,流霜剑上已沾了不少靛蓝色的血,“我们得找机会封印它,不然这寒潭灵眼会被它搅得彻底紊乱!”
林风点头,目光落在寒潭中央那团始终在流动的青绿色光芒上:“灵眼在那里!我们得靠近潭边,用镇魂佩的力量安抚灵眼,或许能让它平静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牵制着冰蛟,渐渐向潭边移动。冰蛟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腹部的白色鳞片被林风击中数处,蓝色血液淌了一地,翅膀的伤口也在不断扩大,但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暴戾之气丝毫未减。
苏清月一个旋身,流霜剑精准地刺入冰蛟翅膀的旧伤,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跃开,恰好落在林风身边。“到潭边了!”她喊道,鼻尖的汗珠刚冒出来就冻成了霜。
林风立刻掏出镇魂佩,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玉佩接触到寒潭的水汽,瞬间爆发出柔和的白光,如同一轮小月亮,缓缓沉入水中。青绿色的灵眼光芒与白光交织在一起,水面的翻涌渐渐平息,连风雪都似乎柔和了些。
冰蛟感受到灵眼的变化,动作猛地一滞,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嘶吼声也低了下去。它怔怔地看着水中交缠的光芒,庞大的身躯渐渐放松,翅膀收拢,落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雾。
林风盯着它翅膀上的那块布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冰蛟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块布片,布料很旧,边缘都磨破了,那半个“云”字是用银线绣的,针脚细密,正是母亲的绣法。
“你认识云姑?”林风轻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冰蛟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回应。它缓缓低下头,露出脖颈处一块淡粉色的鳞片,鳞片上竟刻着一个模糊的“溪”字。
苏清月凑过来,看着布片和鳞片,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云姑……难道是三十年前在冰封谷失踪的云溪仙子?传闻她擅长绣艺,最喜欢在布料上绣‘云’字,而且她的道号就叫云溪!”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的名字,正是云溪。他颤抖着抚摸那块布片,银线的触感熟悉又陌生,眼眶瞬间发热。冰蛟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慰。
“原来你一直在守护灵眼,也在等她回来……”林风的声音哽咽了,“她当年是为了保护灵眼才……”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泪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
苏清月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落在冰蛟温顺的模样上,又看了看林风手中的布片,心中已然明了——这头暴戾的冰蛟,竟是母亲当年驯养的灵兽,一直在这寒潭边,守着一个跨越三十年的约定。
寒潭的水面彻底平静下来,青绿色的灵眼光芒与镇魂佩的白光温柔地相拥,映得冰蛟的鳞片都染上了一层暖意。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露出一弯残月,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也洒在林风微红的眼眶上,一切都安静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林风将布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看向冰蛟:“我叫林风,云溪是我母亲。”
冰蛟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呜咽,像是在欢呼,又像是在哭泣。它缓缓伏下身,将头低到林风脚边,仿佛在行礼。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流霜剑,忽然觉得,这冰封谷的寒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琉璃灯的光晕在两人一兽之间流转,将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幅被时光浸染的画,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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