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上限就没有办法打破吗？”柳宁惊讶的问道。
“理论上有，但是数千年来，也没人能够做到。”沈志毅叹息一声。
这时，王康有走了进来：“沈大人，门已经安好了，您和柳兄弟要不要过去看看。”
沈志毅看了看柳宁，柳宁明白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连忙摇摇头：“一个门有什么好看的，天快黑了，我请大家吃饭。”
王康有笑道：“我已经打发他们先去吃了。还是我请吧，谁让我好心办了坏事呢，就当给你陪罪。”
“不不，今天的事，应该我谢你才对。”
“咱就别让来让去了，沈大人在这，怎么着我也得代表衙门，请沈大人吃顿饭。”
柳宁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那行，改天我再请你。那咱们哪吃？”
王康有笑的就像偷吃了老母鸡的狐狸：“我已经吩咐人在焕彩楼定了位置，咱现在过去？”
柳宁想了想奇道：“焕彩楼在哪？没听说过呀，主营什么菜系的？”
他刚想解释那里的妙处，沈志毅就冷着脸抢先开口：“那里是安阳县最出名的青楼。王巡捕，柳宁还小，不适合去那里，再换个地方吧。”
同时心中腹诽，开什么玩笑，自己刚打算撮合阿雪和柳宁，你就要带他逛青楼，是不是拆我台，要不是看在你报信有功的份上，我早就开骂了！
柳宁也是脸色尴尬，自己前后两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地方，虽然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但立马就被他掐灭了。
王康有更是面色难看，马屁没拍好，拍马腿上了。得赶紧补救才行。
“是我没考虑周全，那咱们去荣德饭庄吧，那的铜锅刷肉最正宗不过。”
两人都没意见，柳宁跟苦叔说了一声，就跟王巡捕出了门。
三人来到荣德饭庄，因为提前没有预定，又正是饭点，在掌柜的亲自带领下，还是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二楼找到一张靠窗的桌子。
“就这吧，吹吹冷风也挺好。”沈志毅皱着眉，看着屋里全是火锅冒出的白色水汽，烟雾蒸腾的，无奈的说道。
王康有谄媚道：“都听您的。”柳宁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刚一坐下不打一会而，火锅就端上来了。
上好的紫铜火锅闪光发亮，下面放碳，中间有个隆起的烟道，四面一圈是涮肉的锅身，里面已经加好了红色的高汤，上面还飘着各种山珍和红辣椒。
光闻着汤底的味道，就已经让凌宁直咽口水。
等了一会，大盘大盘的食材就端了上来。肥肥的牛肉加上瘦瘦的羊肉，都打成薄薄的小片。柳宁夹起一片，放在灯下一照，竟然还能透光。
如此之外，还有鸿川江里捕捞的新鲜鱼虾，猪肉火腿、鸡片鸭片等等不一而足。
蘸料更是讲究，不但有麻酱、辣酱、红油、麻油，还有蒜泥、姜汁、酱豆腐、韭菜花。
王康有殷勤的问了沈志毅的口味，先给他盛了一碗，再给柳宁盛了一碗，最后才是自己的。算得上周到至极。
吃饭哪能无酒？他亲自去找掌柜，花高价要了一坛陈年花雕。
在酒里放上姜丝儿，搁俩话梅，再拿沸水一烫。那味道，就连柳宁这种没喝过几次黄酒的人，都不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正吃着，忽然听到一阵三弦的声音，一个清亮的女声，唱着一段才子佳人在月下相会的桥段。
“这是，弦子书？”柳宁脸颊微红，已经有了两份醉意。
循声望去，看到一对衣衫破旧的父女，正在一张饭桌前对着五六个人唱着。
父亲起码五十多岁了，满脸都是生活留下的沧桑。女儿却只有二十来岁，虽然在唱着，但看上去却显得很是腼腆。
“是啊，难道柳兄弟没听过，那可得好好听听，一会我把他们请过来，唱上几段。”王康有也是满脸通红的说道。
柳宁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苦命人啊。”
王康有等那边刚一唱完了，立马叫道：“过来，过来，好好唱，一会我多给钱。”
那对父女连忙小跑着过来，父亲双手递过一个小本感激的说道：“多谢各位大爷晌饭，这是曲单，不知各位爷想听哪段？”
王康有接过来随手递给柳宁：“还是你看看吧，我不太懂这些。”
柳宁接过曲单翻了翻，发现曲名都非常优美，顿时兴趣大增：“那就唱这个《夜泊河塘》吧。”
老人点头：“好的，丫头好好唱。”说着抱起三弦，弹起了前奏。
姑娘点点头，轻声唱了起来。声音清亮婉转，好似山间的流泉。唱词更是优美，仿佛有着触动人心的魅力。
柳宁似听得有些痴了，望向那姑娘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沦落到酒楼卖唱，真是可怜。
这姑娘乍看下十分的普通，并不漂亮，五官更是平凡，没什么亮点。但看久了，却觉得有一特别的韵味。
身材纤瘦高挑，虽不如尹青雪，但也比普通女子高上半头，乌黑辫子甩在身后，显得干净利索。
一曲终了，柳宁率先鼓起掌来：“真不错，词好，唱的也好！这词曲是你们自己作的吗？”
老头朴实的一笑：“老头子哪有这个本事，都是年轻时听有人唱，然后自学的。”
沈志毅忽然接话道：“老丈可是在海津听人唱的？”
老人一愣：“这位爷是怎么知道的？”
沈志毅笑道：“这可是海津才子卢玉麟，最着名的十三曲之一。在海津广为流传，但在海津以外却少能听到。”
“海津才子卢玉麟？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雅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柳宁眼中露出几分敬佩。
沈志毅叹了口气：“可惜你见不到了，他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于人前，算算也有二十来年了”语中颇有些唏嘘的意味。
“哦？是隐居了，还是去世了？”
“没人知道，世人只知忽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柳宁点点头，将这个人记在心里，海津才子卢玉麟。
又听了几曲，柳宁估计他们有些累了，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姑娘喝杯水歇会吧。”
姑娘有些腼腆的接过茶杯，不经意中指尖碰到了柳宁的手，温暖而干燥。
她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手。红着脸将杯里的茶一口干了，随即把杯放回原处。
柳宁也有些尴尬，连忙从兜里掏出两个龙洋，递了过去。
“这钱你们拿着，天冷早点回去歇着吧。”
老人看到龙洋吓了一跳，赶忙推辞道：“这太多了，不值得。”
“拿着吧，这对我们不算多。”
“那就多谢这位爷了，丫头赶紧谢谢各位爷。”
姑娘施了个礼，低声道：“谢谢。”
“喂！唱曲的，过来给大爷唱几个。”靠近楼梯那桌儿，有一个人站起身，向这边喊道。
“来了！丫头再唱一个我们就回家。”
姑娘点着头，跟着父亲走了过去。
三人继续喝酒，闲着。就在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
“不要！”
柳宁皱着眉头，循声一望，就看到刚才那桌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抓着姑娘的手，说着什么。
姑娘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抽泣着没有说话。
老人却被人拦住，不得近身。急的老人张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吃痛，大骂道：“老头你找死！”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老人被踹的倒退几步，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爹！”声音哀婉，好似泣血的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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