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转身瘫坐在椅子上，对下人们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等人都走干净了，他才从柳宁招招手：“柳贤侄啊，坐下听吧，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柳宁点头缓步走上前坐下，花孔雀则坐在他的旁边。
“唉，都是冤孽呀！”老爷子感叹了一句，这才缓缓的讲述起来。
“其实俊豪之前还有个姐姐，那是我的长女，叫花颜一，她比俊豪大八岁。她从小喜欢听戏，我们当时也都宠着她，隔三差五就着戏班过来唱堂会。”
“唉！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把戏班找到家里来的……”说着老爷子的眼睛湿润了，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眼眶里就流了出来。
柳宁轻叹一声：“老爷子节哀，是后来戏班和颜一小姐之间……”
花孔雀也有些心酸：“爹别哭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赶紧说吧。”
“好，好，那大概是十二三年吧，其实我也记不清了。那次是颜一的十八岁的生日。我找来了一个戏班，要他们连唱一个月给她庆生。”
“那个班主是个文武小生，唱得很好，人长得也英俊。颜一当时很喜欢他，光金戒指就扔上去不少。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与那个男人在花园相遇了。”
柳宁双眼微眯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那个男人竟然胆大包天的，开始欺骗她。说自己要会上京赶考，能不能借他点钱，等他高中状元之后，一定会回来娶她云云。”
“颜一本来就很喜欢他，再加上如果能嫁一个状元，也算是显耀门庭的好事。她就把自己的私房钱和几乎全部的首饰，都偷偷交给了那个男人。”
“然后那个男人自然是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出现过。慢慢的我发现她每天都不开心，而且平时喜欢戴的首饰也都不见了，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起初她还不肯告诉我，后来在我再三逼问下，她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还拿出当年那个男人留下的借条给我看，说他高中状元之后不但会还钱，还会娶她。”
“我当时气疯了，不但狠狠的骂了她，甚至还动手打了她一耳光。然后叫人把她的屋子锁了起来，还要口口声声的说，要把她逐出家谱……”
说到这花老爷子早已泪流满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而那手掌却不停的颤抖。老人哽咽的大吼：“天可怜见，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啊！”
“其实我当时也看出来，她其实已经明白自己受骗了，但我就是恨她那副自欺欺人，死撑着不想承认的样子。我觉得她败坏了我们花家的门风。”
“哪怕她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被人骗了钱而起，但我还是接受不了，就在当天下午我就亲手把她的名字，从家谱里划去了。”
“自那天以后，颜一就有些不正常起来。因为不能出门，她就在屋子里剪纸。剪成各种形状的小人，然后又把它们剪碎，从门缝扔出来。”
“可恨我当是没有重视这件事，只是不停的派出人去，寻找那个男人的下落。”
“后来我用了一年的时间，也只打听到那人，突然有了一大笔钱，然后不在唱戏，去了哪谁都不知道。之后我把她放了出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她。可是，颜一她……”
柳宁看老爷子实在说不下了，身体一个劲的哆嗦，仿佛马上就要抽过了一样，赶紧用脚踢了一下花孔雀。
花孔雀会意的点点头：“爹，您歇会，还是我来说吧。那年我虽然还小，但也记得很清楚。姐姐当时疯了！”
“疯了？”柳宁诧异了，一个大家闺秀，即没有学过术法，人还疯了，那她是怎么变成智慧异邪的？
“是啊，白天疯疯癫癫的满处跑，一到晚上就剪纸人。这样又持续了大概一年多吧，然后在我家门前，就发生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柳宁见花孔雀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明显的这件事情，给他留下因为严重的心理阴影。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都过去了，不用怕。”声音似乎带着魔力，能够抚慰人心。
这当然不是声音造成的，而是柳宁暗掐了一个清心咒，借着拍他的机会，打进他的体内。
花孔雀被清心咒抚平情绪，随即重重的点头：“嗯！反正死的也不是我家人。”
“那是谁死了？”
“还有有谁，就那害我姐姐的人呗。你可不知道那天有多吓人。早上一打开门，就看见那人跪在我家门口，手里还捧着那张借条。”
“那张借条不是在你姐姐手里吗？”柳宁皱眉，如果说前面的事情还很狗血，那么后来的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谁说不是呢，那人眼睛血红，直挺挺地跪着，把看门的吓坏了，问他他也不吭声。那个看门的就试着推了他一把，结果……”
花孔雀干咽了一口吐沫，神情又有些惊恐起来。柳林再次打了一道清心咒，让他继续往下说。
“那人被推了一下，突然碎裂成一地的碎块，而且那些殷红的血喷溅在地上，竟然组成了三个字！”
“是哪三个字？”
“我该死！”花孔雀声音颤抖一字一顿地说。
柳宁倒吸一口冷气，这还真的够吓人的。随即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全家都出来了，就连姐姐也被叫了出来。我记得非常清楚，本来双眼涣散的姐姐，看到那人的残尸，目光突然凝聚。随后的大笑三声，说了句‘罪有应得’！就转身回去了。”
“她的病好了？”
“好没好我不知道，但自从那天开始，她就不疯了，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这件事惊动了衙门，后来仵作一检查才知道，那个人早就死了七八天了！”
“而且他的鞋底磨没了，连脚掌都磨掉了一层，就像……”
“就像是死了以后，又赶了七八天的路，来到你家门前？”柳宁接口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花颜一干的。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这种邪术？
“是啊，当时好多人都是这么传，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我爹花了好多钱，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那你姐姐后来是怎么死的？”
“唉，姐姐是自杀的，就在她恢复正常的三天之后，就在我们以为她已经缓过来的时候，她却突然悬梁自尽，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柳宁重重的点头，原来是这么样的，那么她是因为大仇得报，生无可怜，才选择自杀的吧。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十年之约又是怎么回事？”
“啊，你都听到了。”花孔雀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有些讪讪的开口。
“其实定下十年之约的不是姐姐，而是另一个人。”
“那是个什么人？”柳宁感觉事情越来越乱了。
“那是一个和尚，一个叫泓奕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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