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冲天而起的瞬间，李冰的手指还贴在元素水晶上。那道光柱沿着符文阵列迅速蔓延，将三块灵魂水晶连成一个闭环回路。她没动，双臂撑住水晶顶端，体内灵脉与外界魔法源同时启动，能量像两条拧紧的绳索，顺着经络向上攀爬。
艾琳站在祭坛中央，法杖轻点地面，口中念出一串低沉音节。精灵法师们围成圆圈，指尖泛起绿光，一根根能量丝线从他们手中延伸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缓缓罩向水晶。
李冰感到识海深处一阵松动。凌云的声音不再响起，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离开。
一团模糊的光影从她眉心缓缓升起，像是被无形之手牵引着，顺着能量丝网向水晶飘去。那团光不规则地跳动着，每一次震颤都让李冰胸口发闷，仿佛被人抽走了呼吸的节奏。
“第一阶段稳定。”艾琳低声说，“继续供能。”
李冰咬牙。她不敢停，也不敢加快。吞天葫贴在腰侧，纹丝未动，但她知道它在等——等那个最关键的节点。
远处森林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是树木倒塌的闷响。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艾琳眉头一皱，却没有回头。“别分心，敌人还没到核心区域。”
话音刚落，三只浑身漆黑的影狼撞破树丛，四肢带火，直扑圣坛外围。它们身上缠绕着混沌气流，每踏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细缝。
白云飞早已守在东侧阵眼旁。他左手握短刃，右手捏符纸，目光死死盯着来敌。就在第一只影狼跃起的刹那，他猛地将符纸拍入地面。
光粉炸开，形成一片刺目屏障。影狼落地打滑，前爪刨地，发出尖利嘶叫。紧接着，脚下泥土爆裂，灵脉震荡阵触发，一圈环形冲击波横扫而出，将两只影狼掀翻在地。
第三只却提前跃起，避开陷阱，直扑净化符笼边缘。它后腿一蹬，竟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半个身子钻了进去。
白云飞甩出短刃，刀柄精准砸中其头颅。影狼惨叫一声，跌回陷阱。符笼立刻合拢，黑色锁链缠绕而上，将其拖入地下。
他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圣坛。
李冰还在坚持。她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但双手依旧紧扣水晶。那团光影已进入中间那块水晶，正缓慢凝聚成型。
“快了。”艾琳喃喃。
可就在这时，森林深处接连爆开数团黑雾。更多的混沌生物涌出——有四足爬行的毒蝎，有双翼展开的腐鸦，还有背上长满眼球的巨大蜘蛛。它们成群结队，目标明确：圣坛。
白云飞抽出备用短刃，跃至南侧阵眼。他一脚踩下，激活第二轮陷阱。光网再次张开，覆盖整个外围区域。几只低阶生物触网即燃，化作黑烟消散。
但高阶的没那么容易对付。那只巨蛛猛然喷出一团黏液，腐蚀了半张光网。三条腿同时发力，冲破封锁线，直逼祭坛台阶。
艾琳眼角余光瞥见，手中法杖一转，一道风刃切过空气，斩断其一条前肢。巨蛛翻滚倒地，其余法师立刻补位，水火两系魔法交错轰击，终将其炸成碎片。
战斗愈演愈烈。李冰额头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体内的双源供能开始错频，灵脉能量滞后半拍，魔法流却加速涌入，导致胸口像被铁钳夹住，一口气提不上来。
“稳住！”艾琳喝了一声。
李冰想回应，却发不出声。她只能靠意志撑着，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就在能量即将回流的瞬间，腰间的吞天葫突然离体飞出，悬停于三块水晶正上方。金纹急速旋转，一圈圈波动扩散开来，精准落在李冰的能量通路上。
一股温和却有力的平衡场笼罩全身。紊乱的节奏被强行校准，灵脉与魔法流重新同步，断裂的链接再度接通。
李冰深吸一口气，重新掌控输出。
与此同时，那团光影终于完全融入中间水晶。银白色光芒骤然炽烈，水晶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不是李冰，也不是任何现存之人。
凌云的意识，脱离成功。
“我出来了。”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微弱却清晰。
李冰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没说话。她不能松劲，仪式还未结束。
艾琳抬手示意法师们加强防护。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城外的动静更大了。不只是影狼和毒蝎，现在连体型如小山般的混沌犀牛也开始冲锋。它们用头角撞击四象守护阵的屏障，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剧烈震颤，符文阵列出现细微裂痕。
白云飞来回奔走于四个阵眼之间，不断注入灵脉剑气加固防线。他的衣袖已被划破，左肩一道深痕正往外渗血，但他顾不上包扎。
一只腐鸦趁乱突破高空防线，翅膀扇动间洒下黑色孢子。孢子落地即燃，冒出绿色毒烟，迅速向祭坛蔓延。
李冰闻到一股腥臭味，意识到危险。她想调动吞天葫清毒，却发现它仍悬浮在空中维持能量场，无法分身。
千钧一发之际，那块中间水晶忽然轻微震动。一道无形力场扫出，毒烟瞬间凝滞，随后化作灰烬飘散。
是凌云。
他虽未实体化，但已能操控魔法元素。
“别管外面。”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命令意味，“守住仪式收尾。”
艾琳点头，立即调整阵型。两名法师转向内圈，将最后一层防御加在李冰周围。其余人则全力压制外围攻势。
白云飞一刀劈开一头冲上台阶的毒蝎，反手将短刃插进其腹部。他退后两步，靠在阵眼石柱上喘息。视线扫过圣坛——李冰仍站着，双手未放，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知道她快到极限了。
可就在此时，森林最深处传来一声沉闷鼓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心跳。地面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零散冲击，而是有规律的、步步逼近的重踏。
所有人动作一顿。
艾琳抬头望向林缘。
一道高达十米的黑影缓缓走出树影。它形似人形，却全身由流动的黑泥构成，双眼是两团旋转的漩涡。所过之处，植物枯萎，土地龟裂。
“虚空先锋。”凌云的声音第一次透出凝重，“它不该这么快出现。”
艾琳握紧法杖：“准备迎战。”
“不行。”凌云打断，“李冰还没完成收束，我现在干预太多会撕裂意识连接。”
白云飞抹了把脸上的汗，站直身体。他捡起地上的短刃，检查符纸存量。
“我拖住它。”他说。
“你挡不住。”凌云说。
“我知道。”白云飞咧了下嘴，“但我可以争取时间。”
他不再多言，提刀冲向台阶。
李冰感受到外界剧变，但她不能分神。她只知道一点——只要她不放手，仪式就不会崩。
吞天葫的金纹越转越快，几乎化作一道光环。那股平衡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经络，支撑着她最后一丝力气。
中间水晶中的人脸逐渐清晰。凌云的意识正在稳定成型。
而城外，那道黑影已踏上第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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