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烛火将尽,灯芯爆开一粒细小火星。我指尖夹着那枚断裂的银铃,符文边缘在掌心压出浅痕。绿芜立于案侧,垂首不语。
“把‘帝血’封进冰匣,藏入地库第三层。”我将铃子放入漆盒,“暂缓收网。”
她抬眼:“苗疆那边……”
“眼下真正的敌人不在南疆密林。”我合上盒盖,“而在六部廊下。”
她领命退去。片刻后,暗卫七组的令牌依次摆上书案。我提笔,在甲字号预案上勾画三处:户部文书进出必经的东掖门、兵部夜值房外的巡更路线、御库北墙的通风口。每处都换上我的人。
朱笔停顿,我在一份北境军饷拨付折子上故意错写千位数字,批语潦草:“准支九万三千两。”这漏洞太明显,不会没人看见。
次日午时,銮驾出宫往太医院。马车行至丹凤街拐角,一辆货厢失控冲来。侍卫拔刀格挡,驾车者被劈下高座,滚地数圈仍扑向车辕。弩箭穿喉时,他右手还死死抓着缰绳。
近身查验,舌底毒囊已破,腥苦味散在喉间。腰牌却是将军府前营参领所发,非杂役应持之物。我命人剥其鞋袜,右脚踝内侧有陈年烫伤疤痕——与工部匠籍册中一名失踪铜匠吻合。
“查他三日内出入记录。”我吩咐绿芜,“重点看户部印房。”
当夜三更,太极殿后廊传来金刃交击声。守夜禁军追击黑影至钟鼓楼夹道,那人跃上矮墙欲逃,被铁索绊倒。临死前咬破唇齿,血沫喷溅砖缝,嘶喊一句:“还我清白!”
我亲自验尸。指甲缝里嵌着朱砂粉,指腹有长期握笔的茧。调出近十日户部留值名单,三位中层官员深夜签押的墨迹尚未干透便送呈稽查司——他们改了账。
“放风出去。”我对绿芜说,“就说陛下受惊,明日移驾南苑。”
她点头离去。半个时辰后,紫宸殿密阁的铜管传来第一声低语。
金元宝的心腹管家与赵铁衣幕僚在偏殿碰面。烛光摇曳,一人道:“漕运调度权若能归你,盐引配额我们金家拿七成。”另一人冷笑:“可别忘了,周明远倒台前,可是你们一起做局陷害工部张九章。”
“张九章?”第三人插话,声音阴沉,“他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动账的人,早把证据藏进了钦天监的齿轮。”
我贴耳于铜管,手指缓缓收紧。商贾与将门联手,背后还有钦天监旧党。这张网比预想的更深。
翌日清晨,萧绝率北衙禁军接管皇城十二门。凤符未动,他的令箭已在各门值守将领手中流转。一道军令传遍京畿:“凡无双印通关文书者,一律扣押。”
朝堂震动。宗室中有三人联名上疏,请摄政王暂代监国,理由是“帝疾未愈,政出多门”。奏本递进内廷时,绿芜当面拆封,将内容誊抄后焚毁原件。
我坐在紫宸殿暖阁,听着外面雪粒敲打窗棂的声音。绿芜低声回报:“萧大人在太极殿外拦下宗室代表,只说了八个字——‘景元之乱,尔欲复蹈?’”
我没有回应。景元年间先帝年幼,权臣借监国之名行篡位之实,最终血洗三族。如今这话出口,谁再提监国,便是自认谋逆。
“传旨。”我提笔写下三道命令,“稽查司即日起彻查户部近五年所有印泥来源;兵部调取前营参领任免卷宗;尚宝司清点钦天监历年修缮经费明细。”
绿芜接过旨意,正要退出,我又叫住她:“等等。”
我从袖中取出一片深紫色花瓣,边缘微卷,昨夜落在砚台边。北境不产此花,但它出现在宫中,不是偶然。
“派人去查,最近三个月,是否有苗疆药材经私道流入京城。尤其是能压制蛊毒反噬的‘寒星草’。”
她眼神微动,随即敛息退下。
深夜,密阁铜管再度传来声响。这次是金元宝亲信与谢知章门生密会。一人道:“只要女帝不出面,舆论就能继续发酵。”另一人低语:“司星辰那边松口了,说三日后朝会,他会以天象示警,逼她退位。”
我起身,走到墙边拉动机关。一面暗格滑开,里面陈列七枚玉简,分别对应七皇夫。我在金元宝、赵铁衣、谢知章、司星辰四人名下各插入一支黑签。
下一步,该收饵了。
三日后朝会,稽查司将当庭呈报贪墨案新证。我会亲自出席。那些以为我能被吓退的人,很快就会明白——
一个能让蛊师自断经脉的帝王,怎会怕几声“还我清白”的嘶吼?
黎明前最暗时刻,我披袍起身。窗外雪势渐歇,宫道上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但我知道,有人走过的痕迹,永远藏不住。
我伸手推开窗扇,冷风灌入。一片雪花落在手背,瞬间融化,像一滴未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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