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份商队名单,指尖在纸上轻轻敲了三下。绿芜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放着。”我说,“让他们走。”
绿芜点头,把名单收进木匣。她知道我的意思。现在抓人,只能揪出几个跑腿的。我要的是根子。
殿外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萧绝已经带前锋出了京。绿芜半个时辰前报过,他今晨在城门外集结兵马,风雪里站了一个时辰,等所有辎重车队清点完毕才下令开拔。他没回头看过皇宫一眼,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沿着北境防线滑动,停在鹰嘴坡。那里是伏击的好位置。我亲手把一面黑旗插了进去。代表主力部队的旗子。
外面静得很。宫道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苏玉衡是第二天上午来的。他穿了一件素色长袍,手里捧着一本册子。
“臣写了些东西。”他说,“关于战时百姓安置的事。”
我把册子接过来翻了翻。里面写了设粥棚、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减免灾区赋税的建议。条理清楚,没有一句空话。
“你要做什么?”我问他。
“捐银十万两。”他说,“以个人名义。不挂金家,也不挂朝廷账。”
我没说什么,只让绿芜记下。
他走后不到一个时辰,金元宝也来了。他没进正殿,直接去了户部衙门。下午绿芜来报,他调了三千石米粮,说是先垫上,等户部批文下来再走账。他还派了一支押运队,全是老手,懂路,会防劫。
“他亲自签的押运令。”绿芜说,“还把自己的私印盖了上去。”
我点点头。
当天傍晚,工部尚书递了折子,说安济桥工期能提前五日。兵部呈报,西线三处哨卡已完成加固。大理寺连夜审了两个通敌嫌犯,供出一条走私路线,牵出两名低阶武官。
事情一件件堆上来,却没有一件让我松口气。
夜里我去了观星台旧址。这里已经被封了,铁门上了锁。我站在高处,看向北方。
“陛下该回去了。”绿芜在我身后轻声说。
“他在那边打仗。”我说,“我能站一会儿。”
她没再劝。
天快亮时我回到御书房。绿芜送来早间奏报。北境无战事,康奴城守军已接到粮草调度令,开始分发存粮。龙骑卫回报,那三辆异常马车昨夜出了城,往西边去了,车上装的东西还没查清。
我正看着,绿芜又进来通报:七位皇夫已在太极殿外候着。
我放下笔。“叫他们去澄心阁等。”
半个时辰后,我走进澄心阁。七个人都在。苏玉衡坐在靠窗的位置,金元宝站在门口,赵铁衣一身戎装未脱,其他人也都到了。
我没有坐下。
“若朕有不测。”我说,“你们当如何?”
没人立刻回答。
赵铁衣抬头:“护国即护家。”
苏玉衡跟着说:“愿辅幼主,继志不堕。”
谢知章低头行礼:“死守礼法,不负先帝托付。”
玄夜没说话,但把手按在了剑柄上。月涟漪站在角落,轻轻点了点头。司星辰不在,他还在刑部大狱。
金元宝看了我一眼:“只要陛下还在,我就不会退。”
我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这一刻我知道——他们真的在变了。
不是被迫,不是伪装。是局势压到了这一步,有人终于看清了什么才是重要的。
我转身走出澄心阁。阳光刚照进宫墙,落在太极殿的屋檐上。
绿芜跟上来,递给我一份新简报。是北境送来的。萧绝的前锋昨夜抵达青岭关,与守军汇合。他亲自巡查了三处要道,下令加派巡哨,所有补给线重新布防。他还让人把一批火油埋在鹰嘴坡两侧山道下,等敌军入谷就点燃。
“他没休息?”我问。
“只睡了两个时辰。”绿芜说,“早上召开了军议,定下了三套应对方案。”
我把简报收好。
回到御书房,我打开勤政录。在最新一页写下:
苏玉衡献策并捐银十万两,记功一次。
金元宝垫粮三千石,派押运队随军,记功一次。
其余皇夫协理政务,各记劳绩半功。
然后盖上凤印。
绿芜把记录拿去六部传抄。这种事不需要我多说。只要记下来,就会有人看,有人学。
中午时分,龙骑卫送来密信。那三辆马车在西山坳被截停,车上装的不是货,是兵器。刀五十口,箭三千支,还有两具小型弩机。押运人招了,说是受金禄指使,准备运到边境交给敌军细作。
“金元宝知道吗?”我问。
“还不知道。”绿芜说,“但他派去盯车队的小厮已经发现异常,正往回赶。”
“让他回来。”我说,“别打草惊蛇。”
下午我去了工部。安济桥的地基已经打好,石料铺了一半。工匠们干得很急,怕耽误工期。我看了眼进度,让工部加派十名监工,确保质量不能降。
回来的路上,绿芜告诉我,苏玉衡正在组织太学生誊录《战时应急令》,准备送往各州县张贴。金元宝把金家在京的账房全换了人,亲自坐镇市舶司,查每一笔进出账。
我坐在步辇上,没说话。
晚上我批完最后一份折子,抬头看见窗外星星很亮。
绿芜进来点灯。
“明天要不要召见赵铁衣?”她问。
“让他去西线。”我说,“带上临时调度符。西角门的事,得有人盯着。”
“萧大人那边……”
“他会赢。”我说。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手边放着最新的边情简报。上面写着:敌军主力仍在边界外二十里驻扎,未有进一步动作。康奴城守将加强夜间巡逻,百姓自发组成民团,协助守城。
我拿起笔,在简报背面写了一行字:
粮道必保,伏兵待发,静候敌动。
笔尖顿了一下,我又添了一句:
他若敢来,便让他有去无回。
绿芜站在我身后,轻声说:“医官已经在北境大营待命,止血散和续命汤都备齐了。”
我放下笔。
外面传来更鼓声。四更了。
我坐着没动。眼睛盯着那份简报。
远处宫灯一盏盏灭了。只有御书房还亮着。
绿芜拿来披风给我盖上。
我伸手摸了摸袖口里的虎符副本。冰冷的。
明天会有新的消息。会有新的动作。
但现在,我只能等。
等前方的战报,等后方的动静,等所有人做出选择。
我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天边已经有点发白。
我拿起简报,重新看了一遍。
手指划过“萧绝已于青岭关布防”这几个字。
就在这时,绿芜快步进来。
“北境快骑刚到。”她说,“带来一封密信。”
我接过信,拆开。
第一行字是:
敌军前锋昨夜异动,疑似向中路隘口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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