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工业的私人湾流公务机，内部被改装成了一个空中俱乐部。
柔和的灯光，流淌的香槟，以及几个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身姿曼妙的空姐。
托尼·斯塔克斜靠在真皮沙发上，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在他指间摇晃。他已经换下发布会上的西装，穿着一件随意的黑色t恤，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丝毫未减。
他的对面，一个穿着制式军服，面容刚毅的黑人军官正襟危坐，与周围奢靡的气氛格格不入。
【目标识别：詹姆斯·罗德斯（James Rhodes）。】【身份：美国空军上校，斯塔克工业与军方联络官。】【关系：托尼·斯塔克挚友。】【当前状态：警惕，困惑。】
林澈的数据终端自动完成了标注。
罗德斯正在审视林澈，一个穿着廉价西装、面无表情的东方年轻人，突兀地出现在这架飞机的乘客名单上。
“托尼，这位是？”
“一个行为艺术家。”斯塔克抿了一口酒，懒洋洋地回答，“我觉得他很有潜力，准备签下他，作为斯塔克娱乐部门的储备人才。”
罗德斯显然不信这个说辞。
“你就是那个在发布会上，用托尼的笔……自杀的家伙？”罗德斯问。
林澈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回视。
“放轻松，罗迪。”斯塔克挥了挥手，“他只是在展示他的‘艺术’。来，年轻人，喝一杯，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你应该没尝过。”
一个空姐端着托盘，将一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递到林澈面前。
林澈的视线没有在酒上停留一秒。
“我不摄入任何可能影响处理器效率的物质。”
斯塔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处理器？
他开始觉得这个自称“玩家”的家伙，连日常用词都带着一种诡异的程序化。
“好吧，‘处理器’先生。”斯塔克放下酒杯，对空姐们打了个响指，“女孩们，派对暂停，我和我的艺术家，还有这位严肃的军官先生，要谈点正事。”
空姐们识趣地退入后舱，音乐也随之停止。
机舱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平稳的轰鸣。
斯塔克坐直身体，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消失了。
“好了，玩家。”
“现在，把你脑子里的‘剧本’，一字不差地，倒出来。”
罗德斯在一旁，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从斯塔克前所未有的严肃中，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托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塔克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林澈。
林澈的大脑开始检索并输出数据。他的叙述没有开场白，没有情绪铺垫，只是最纯粹、最冰冷的事实罗列。
“阿富汗。在你完成‘杰里科’导弹的演示后，你的车队会遭到伏击。”
罗德斯嗤笑一声。
“不可能。我们这次的安保是最高级别，路线完全保密，伏击这种事……”
林澈打断了他。
“伏击者是‘十戒帮’，但雇佣他们的人，是奥巴代·斯坦。”
空气凝固了。
罗德斯准备反驳的话，死死地卡在喉咙里。
斯塔克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奥巴代，那个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他的事业伙伴。这个名字，比任何恐怖组织都更具杀伤力。
“你凭什么这么说？”罗德斯的声音变得严厉，“奥巴代是托尼最信任的人！”
“信任是情感变量，不具备数据支撑。”林澈的逻辑链条继续推进，“导致你被俘的直接原因，是你的自负。”
他转向斯塔克。
“你会拒绝与罗德斯上校同乘那辆加装了防弹装甲的悍马。”
“你会选择坐在一辆普通的敞篷车里，喝着酒，享受着胜利者的姿态。这是你的性格算法决定的必然结果。”
斯塔克没有反驳。
因为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这番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伪装下的真实内核。
“袭击发生时，一枚‘杰里科’导弹会在你身边爆炸。”
“你亲手制造的武器，它的弹片，会撕开你的胸膛，嵌进你的心脏边缘。”
斯塔克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会活下来。一个名叫伊森的医生，他也是人质，会用一块汽车电磁铁和蓄电池，制造一个简陋的装置，吸住你心脏里的弹片，暂时保住你的命。”
“你会和他一起，被囚禁在一个山洞里。”
“十戒帮的首领，不会立刻杀了你。他需要你为他制造一枚‘杰里科’导弹。”
林澈的叙述结束了。
机舱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罗德斯张着嘴，他想说“荒谬”，想说“一派胡言”，但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林澈所描述的细节，尤其是关于斯塔克会选择哪辆车的部分，精准得可怕。
斯塔克长久地沉默着。
他那颗本世纪最聪慧的大脑，正在以超频的速度处理这股庞大的、颠覆性的信息流。
背叛，死亡，囚禁……
这些词语在他的脑中盘旋，但他关注的重点，却发生了偏移。
“一个……洞，开在我的胸口？”他喃喃自语。
“用汽车电磁铁续命？”
“然后……我会在山洞里，制造出一个小型的，能够替代那玩意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澈，那双聪慧的眼睛里，恐惧和震惊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天才科学家的，近乎疯狂的探索欲。
“那个东西，你说的那个小型能量环……是用钯元素做的？”
林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一个小型的方舟反应堆。”
斯塔克笑了。
那不是开心的笑，而是一种发现新大陆、看到更高维度科学理论时的战栗与兴奋。
他完全相信了。
一个骗子，或许能编造出“有人要害你”这种笼统的故事。
但绝对编造不出“汽车电磁铁”、“小型钯元素反应堆”、“胸口开洞”这种充满了斯塔克个人风格的、疯狂而又具备技术可行性的细节。
这的确像是他自己会干出来的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斯塔克重复着这句话，他看向罗德斯，“罗迪，看来我们的阿富汗之行，需要一点小小的……计划变更。”
罗德斯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斯塔克不再管他，他重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林澈身上。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林澈面前，俯下身，与他平视。
这位傲慢的亿万富翁，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收起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的姿态，不再是施舍，而是求教。
“既然剧本是这样写的。”
“玩家，你要怎么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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