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连滚带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那混合着狼嚎、蘑菇爆裂声和狂暴撞击的噪音彻底消失在曲折的隧道深处,才敢稍微放缓脚步。他们拐进一个隐蔽的石缝后,彻底瘫倒在地,如同三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三人瘫坐在冰冷的岩石后面,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赵胖子直接呈“大”字形躺倒在地,感觉灵魂都快从嘴里飘出来了。
寂静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胖子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改为艰难地撑起身子,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陆铭,声音都变了调:
“对……对了!铭……铭砸!刚才!就刚才!你……你对他做了什么?!蘑菇?!哪来的蘑菇?!五颜六色的!还会发光?!我是不是因为吸入太多奇怪粉末出现幻觉了?!还是说现在的超能力已经内卷到这种地步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脸上的黑灰都掩盖不住那惊骇的表情。
姜炎虽然比胖子镇定些,但此刻也是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他仔细回忆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喃喃道:
“匪夷所思……当真匪夷所思!陆兄,你那道绿光……并非单纯的治愈或生机之力。那蘑菇……我虽未及细察,但其形态、色泽,绝非寻常菌类,倒像是……像是某种能量强行催化、具现化的产物?这已近乎‘无中生有’、‘能量造物’的范畴了!据我所知,即便是上古记载中,此类能力也极为罕见,多与……与一些不可言说的禁忌之术或极其特殊的血脉相关。”
他看向陆铭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凝重:“陆兄,你可知你觉醒的,究竟是何种力量?”
陆铭被两人问得头皮发麻。刚才情急之下,他根本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本能反应。现在安全下来,仔细一回味,一股寒意才顺着脊椎骨慢慢爬上来。
让地面变软还能说是改变物质状态,这直接让人身上长蘑菇……这画风也太魔幻了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惊恐和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想着不能让他毁了那棵草,然后……然后就那样了!我当时感觉那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就涌出去了,跟我之前想让它软化地面时完全不一样!”
他越想越怕,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能力也太邪门了!这次是长蘑菇,下次万一……万一是长点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或者……或者对你们也生效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离姜炎和胖子远了点,仿佛自己是个随时会泄露的生化武器。
胖子一听,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胳膊,确认没有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蘑菇,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妈呀……吓死胖爷了……铭砸,你以后爆发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你这无差别攻击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下一秒我也要变成香菇肥牛了……”
姜炎倒是相对冷静,他安抚道:“陆兄稍安勿躁。能力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掌控。此次虽看似……奇诡,但终究是救了我们。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熟悉这股力量,弄清其触发条件和边界,方能避免失控。” 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忧虑,显然陆铭这能力的“品种”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
陆铭瘫坐回去,抱着脑袋,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自己是奶妈,结果点开了召唤系,还是蘑菇限定版?这职业规划偏差也太大了吧!
“掌控?说的轻巧……”他苦笑着,“这玩意儿比我家那台老电视的遥控器还难搞,按键全是乱的!” 话虽如此,姜炎的话也点醒了他。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尽快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得先搞清楚,这蘑菇……能不能吃?有没有毒? emmm...吃货的思维总是如此清奇。
姜炎的状态稍好一些,他先是警惕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暂时没有追兵,然后才从背包里掏出水囊,自己灌了一口,又递给陆铭和胖子。他的眼神依旧复杂地看着陆铭,像是看着一个行走的未解之谜。
“你……感觉怎么样?”姜炎的声音有些沙哑。
“……像……像被十头大象轮番踩过……”陆铭有气无力地回答,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清凉的水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
“你那种力量……消耗的是本源生机,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乱用。”姜炎神色严肃地告诫道,随即又从他的百宝袋里摸索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绿色药丸递给陆铭,“这是‘回元丹’,我家自己炼的,能快速补充气血,恢复点力气。品质一般,但对你现在应该有点用。”
陆铭道了声谢,接过药丸塞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入四肢,虽然远不如祝余果那么霸道,但确实让他恢复了一丝气力,至少手脚不再那么酸软了。
“姜哥!姜哥!我也要!我也虚!”胖子见状,连忙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姜炎的药瓶。
姜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还是倒了一粒给他:“你主要是吓的,吃点安神的也好。”
胖子喜滋滋地接过药丸吞下,咂咂嘴:“味道不错,有点像薄荷糖,就是不够顶饿……诶,姜哥,你说铭砸这能力,以后能不能专门用来种菜?这蘑菇长得又快又好,搞个有机农场,绝对发财!”
陆铭:“……” 他决定忽略胖子的商业计划。
就在这时,姜炎和陆铭几乎同时脸色微变!
“嘘!”姜炎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脸色凝重起来,“远处……好像有别的动静!很多人!脚步很整齐……还有……一种奇怪的仪器嗡鸣声?”
陆铭也隐约捕捉到了,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正是他们之前逃离的药圃核心区域方向!而且,他手中那颗一直散发着微弱温热的石头,也轻轻震动了一下,绿光微微闪烁,仿佛在示警。
“是‘异管局’!”姜炎瞬间判断出来,脸色变得很难看,“肯定是刚才你爆发的那股能量波动太强,把他们引来了!还有那个狼人弄出的动静也不小!快走!绝对不能和他们碰上!”
陆铭的心也提了起来。秦卫疆那张冷硬的脸和“有关部门”的说辞瞬间浮现在脑海。他现在这副模样,加上姜炎和胖子,还有这一身的谜团,要是被抓住,绝对解释不清!
三人强撑着站起来,也顾不上疲惫了,沿着曲折的隧道继续向外摸索。姜炎可能是神农血脉对草木环境的天然亲和,似乎对离开的路径有种模糊的感应,带着两人七拐八绕。
终于,前方隐约透来了久违的、自然的光线!还有清新的、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
“出口!是出口!”胖子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他们加快脚步,冲出了隧道出口。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晨雾弥漫,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城市边缘那座荒山的另一侧,距离之前进入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回头望去,那座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沉寂而普通。
但三人都知道,那深处隐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秘密和……一个可能正在疯狂长蘑菇的二阶狼人。
“此地不宜久留。”姜炎快速说道,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不堪的衣物和背包,眼神看向陆铭,语气郑重,“陆铭,我得走了。异管局的人肯定在大规模搜查,我身份特殊,不能久留。你也赶紧回去,最近低调点,别再乱捡石头了。”
他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茎秆雕刻的、小小的笛子,递给陆铭:“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需要帮忙,或者……又惹上什么‘超自然’麻烦,吹响它,只要在一定范围内,我就能感应到。当然,药材自理,出手费另算。”他最后还是没忘了补充一句,符合他抠门,哦不,是公平交易的风格。
陆铭接过那枚小小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木笛,心里有些复杂。这一晚虽然惊险万分,但也让他真正接触到了这个隐藏的世界,还遇到了姜炎这个看似脱线却关键时刻很靠谱的“病友”。
“谢了,姜哥。下次……我请你吃泡面,用丹炉煮。”陆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一言为定!”姜炎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随即又叮嘱道,“对了,那个丹炉你收好,虽然灵性没了,但材质非凡,坚硬无比,既能防身又能……煮面,千万别弄丢了。还有,你那个能力,自己慢慢摸索,但切记循序渐进,千万别再透支了!”
说完,他不再犹豫,对着陆铭和胖子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如同灵猿般迅速没入了晨雾弥漫的山林之中,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啧,跑得真快,一看就是惯犯……”胖子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向陆铭,“铭砸,咱们也快溜吧?我感觉警察叔叔快搜到这边了!”
陆铭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沉寂的山峦,背起依旧沉重的背包,和胖子一起,踉踉跄跄地朝着公路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了不少,实在是累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快到路边时,陆铭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却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小巧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造型极其古朴奇特的金属甲片,非金非铁,表面布满了细微的、类似电路板般的纹路,但此刻黯淡无光,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时候到他口袋里的?
他猛地想起来,在黄十三那个AI小精灵最后消失、能量爆发传功的混乱瞬间,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冰凉的东西被那股信息流一起塞进了他的口袋?!
难道是……黄十三的……核心碎片?或者什么数据存储器?
“这啥玩意儿?”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U盘?长得挺别致啊,上古USb接口?”
陆铭嘴角抽搐了一下,将其小心收好。这玩意儿,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而且正在朝这个方向靠近!
“快走快走!”胖子脸色一变,也顾不上累了,拉着陆铭就往公交站台跑。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班早班公交车,两人像两个逃荒的难民一样挤了上去,在司机和零星几个早班乘客怪异的目光中,瘫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
车辆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移动,远离那座危机四伏的荒山。
陆铭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气,看着手中那枚小小的木笛和口袋里冰冷的金属甲片,又摸了摸背包里坚硬的丹炉。
这一夜的经历如同梦幻,却又真实无比。
狼人、AI精魂、会说话的草、神农药圃、造化生机、强制种蘑菇……还有那个冷面官方人员秦卫疆。
他的平凡生活,从那个破箱子开始,就真的像那扇被踹烂的家门一样,彻底回不去了。
但他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抗拒?
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口袋里的那个金属甲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温热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冷却,仿佛只是错觉。
休眠的AI小精灵,古老的丹炉,神秘的联系方式,以及一个正在缓缓苏醒的血脉。
新的世界,已经在他面前掀开了冰山一角。
而麻烦,显然才刚刚开始。他看着车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不仅要愁房租……还得愁怎么跟异管局捉迷藏……以及……下次爆发会不会让敌人长出西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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