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石碑的发现,像一块寒冰砸进了滚油锅,瞬间炸翻了整个平安县。杜明远下令封锁工地,严禁任何人靠近,并连夜修书,准备将此事急报州府乃至朝廷定夺。这事儿太大了,牵扯到前朝秘辛和可能存在的“钦犯藏银”,已远非一县之力所能处置。
县衙上下,人心惶惶。百姓们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脸上交织着恐惧、好奇和一丝对“宝藏”的隐秘渴望。孙老倔更是悔恨交加,一病不起,躺在床上长吁短叹,觉得是自己给全县招来了祸事。
在这片压抑不安的气氛中,有一个人,心里却像有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这人就是钱多多。
作为县衙钱粮书吏,钱多多对“银”字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自从听说了“钦犯藏银”四个字,他脑子里就再也挥不去那白花花、亮闪闪的元宝影子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晃动的全是元宝!睡着了,做的梦也都是满地打滚的银元宝,他拿着大口袋捡都捡不完,笑都能笑醒!
“洪武年的藏银啊……那得是多少钱?埋了这么多年,肯定都成了无主之物!朝廷知不知道还两说呢!就算知道了,层层盘剥下来,还能剩下几个子儿?要是……要是能偷偷挖出来一点……” 这个念头像魔鬼的低语,在他心里疯狂滋长。他完全忘了“谋逆论斩”的恐怖警告,也忘了杜明远的严令,满脑子只剩下对财富的贪婪想象。
“就挖一点点!看看是不是真的!万一没有,也不亏!万一有……那不就发了吗?柳娘子和小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对!俺这是为了家!” 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的后半夜,钱多多鬼迷心窍了!他偷偷摸摸爬起床,瞅了瞅身边熟睡的柳娘子和小丫,心一横,从床底下翻出他那把宝贝铁锹(平时用来在衙门口空地种点小葱蒜苗的),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门,直奔被封锁的工地!
夜风凉飕飕的,吹得他直打哆嗦,但一想到地下的银元宝,他又热血沸腾。他避开巡更的乡勇,像只偷油的老鼠,溜到了工地外围。红姑安排的暗哨在远处,主要盯着大路和显眼处。钱多多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一处杂草丛生的矮墙缺口钻了进去,心跳得像打鼓。
月光朦胧,照着那块巨大的青石碑,像一头蛰伏的怪兽。钱多多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抡起铁锹,就在石碑旁边的空地上偷偷挖了起来!他不敢动石碑正下方,怕触怒什么,想着在旁边挖个坑,看看能不能找到藏银的边角。
“哐……哐……” 铁锹掘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钱多多干得满头大汗,既兴奋又害怕。挖了约莫半人深,除了泥土石头,啥也没见着。他不甘心,换了个地方继续挖。
就在他撅着屁股,挖得正起劲时,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 钱多多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铁锹脱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瞬间湿了一片——又吓尿了!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月光下,红姑如同鬼魅般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眼神比夜风还冷。她怀里抱着那柄厚背柴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钱……钱书吏?好雅兴。” 红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这深夜荒地里,听得钱多多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红……红姑……俺……俺……” 钱多多舌头打结,浑身抖得像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谋逆论斩”四个大字,仿佛已经看到刽子手的鬼头刀举起来了!
红姑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又扫了一眼他挖的那个浅坑。那眼神,比骂他一顿还让他难受。钱多多此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什么元宝!有命拿没命花啊!
“俺错了!红姑!俺鬼迷心窍!俺不是人!你千万别告诉杜大人!俺再也不敢了!” 钱多多带着哭腔,磕头如捣蒜,哪还有半点平时拨算盘时的精明样儿。
红姑看着他这副狼狈相,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撇了一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铁锹,掂了掂,然后冷冷地说:“滚回去。把坑填上。今晚的事,俺当没看见。”
钱多多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来,抢过铁锹,飞快地把坑填平,恨不得把地踩实了再踩三脚。
“滚。” 红姑又说了一个字。
钱多多屁都不敢放一个,夹着湿漉漉的裤子,连铁锹都忘了拿,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家,一夜都没敢合眼。
红姑看着钱多多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她早就料到会有人动歪心思,所以每晚都亲自在暗处值守。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这个管钱粮的“自己人”。
这钱多多,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经此一吓,他这贪财的毛病,能改一改吗?
红姑手下留情,是看在柳娘子和小丫的面上,还是另有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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