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导演那句充满了“弃车保帅”意味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顾江南那根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他所有的，算计和阴谋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引以为傲的，“精英”人设也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地掐住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对面，那个正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和那个，正用一种冰冷的，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当众，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狼狈且，无助。
“顾江南。”
王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无奈。
只剩下了属于，一个总导演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需要你，现在立刻向苏哲，和，夏清浅以及所有被你误导的嘉宾和观众道歉。”
“公开的正式的，道歉。”
“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否则你就等着被节目组，彻底封杀吧。
顾江南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知道，这是节目组给他下的，最后通牒。
也是他唯一的可以保全自己，最后一点点体面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那复杂的，充满了，讥讽同情和鄙夷的目光注视下。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苏哲和夏清浅的面前。
他低下了自己那颗，从小到大都未曾向任何人，低下的高傲的，头颅。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很哑。
像是在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苏哲，清浅……”
“之前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
“是我嫉妒，冲昏了头脑。”
“我不该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去陷害你们。”
“我，错了。”
“我向你们郑重地，道歉。”
他说完，对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姿态不可谓，不诚恳。
那演技，不可谓不精湛。
如果不是，苏哲亲眼见识过，他之前的那些丑陋的嘴脸。
他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真心悔过的，浪子。
客厅里，一片寂静。
陈阳和李默看着这一幕，都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顾江南之前，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精英大哥”。
现在，却，以这样一种屈辱的姿态在向人低头认错。
那画面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个……苏神”陈阳这个铁憨憨，第一个，心软了，“既然江南哥都已经道歉了……”
“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然而苏哲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对着自己，九十度鞠躬的男人。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也没有得饶人处的，宽容。
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在，顾江南，以为自己这番“声情并茂”的道歉已经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
苏哲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很静。
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
将顾江南那，最后的一点点，伪装都给无情地剖开了。
“顾江南。”
他说。
“你抬起头来。”
顾江南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缓缓地，直起身子。
对上了苏哲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眸子。
“你觉得，你错在哪儿了？”苏哲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顾江南一愣。
“我……我不该嫉妒你，不该用卑鄙的手段，去陷害你……”
“不。”
苏哲，摇了摇头。
打断了他的话。
“你错了。”
他看着顾江南嘴角，勾起了一抹堪称“残忍”的，弧度。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嫉妒我，也不是陷害我。”
“而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你，惹错了人。”
顾江南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了！
苏哲，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他！
他这是，要赶尽杀绝！
“苏哲，你……”
“我什么？”苏哲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掉你之前做的，所有恶心事吗？”
“你以为你鞠个躬流几滴鳄鱼的眼泪，我就得，像个圣母一样对你说，‘没关系’？”
他上前一步那股，属于前职业选手的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就将顾江南，给彻底笼罩了！
“你让人在网上铺天盖地地骂我是‘电竞毒瘤’的时候，想过，跟我说‘对不起’吗？”
“你让人用‘恶魔剪辑’把我，塑造成一个，‘冲动无脑的莽夫’的时候想过跟我说‘对不起’吗？”
“你用最恶毒的‘霸凌’的罪名来污蔑我，试图让我，社会性死亡的时候，又想过跟我说‘对不起’吗？”
苏哲的每一句问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顾江南的脸上！
扇得他，哑口无言！
扇得他，节节败退！
“顾江南，我告诉你。”
苏哲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了冰冷的，不屑。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尤其是，来自你这种垃圾的‘对不起’。”
“我不接受。”
“永远，都不。”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早已面如死灰的男人。
径直，拉起夏清浅的手。
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丝恐惧的目光注视下。
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
留下一整个，烂摊子。
和，一个被他亲手，击碎了所有骄傲和尊严的失败者。
回到房间。
夏清浅看着他那张，依旧紧绷着的，侧脸。
和那双，因为愤怒而，依旧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她知道，这个男人，刚才是真的动怒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平日里，那个懒散的玩世不恭的，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苏哲。
和刚才那个，锋芒毕露句句诛心，将人逼入绝境的苏哲。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有些看不懂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苏哲忽然，转过头。
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那冰冷的怒火已经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的，带着一丝歉意的温柔。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慵懒。
“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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