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满忘忧谷,昨日的出行给这片宁静的山谷带来了几分新鲜的气息。
苏南雪早早起身,正在院中整理从栖云镇带回来的药材,忽然听到阮喃喃房中传来一声惊呼。
“四师姐!师兄!你们快来看!”
苏南雪和闻声赶来的陆云霁推开房门,只见阮喃喃正对着一面铜镜比划着那匹月白色的布料,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四师姐,我想给师兄做件新衣裳,你教我好不好?”
阮喃喃扯着苏南雪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
苏南雪温柔地笑了:
“好,不过做衣裳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从头学起。”
陆云霁站在门边,看着那匹月白色的布料,眼神微微闪动。
他记得小时候师父也曾给他做过这个颜色的衣裳,只是那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早课过后,苏南雪果然开始教阮喃喃裁衣。
两人在院中的石桌上铺开布料,苏南雪耐心地讲解着量体、画线、裁剪的要领。
“裁衣如修行,每一个步骤都要专注。”
苏南雪执起画粉,在布料上轻轻划线,
“下剪时要稳,不能犹豫,也不能急躁。”
阮喃喃学得认真,小手紧紧握着剪刀,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陆云霁坐在不远处研读医书,目光却不时飘向这边。
“师兄,你站起来一下,我量量尺寸。”
阮喃喃拿着软尺,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般围着陆云霁转悠。
陆云霁配合地站起身,任由阮喃喃笨拙地测量着他的肩宽、袖长。
软尺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怔了怔,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师父也是这样为他量体裁衣。
“师兄你别动嘛!”
阮喃喃抱怨道,
“量不准做出来的衣服就不合身了!”
苏南雪在一旁看着,眼中含着笑意。她知道,让陆云霁接受这样的亲近并不容易,这说明他正在慢慢打开心扉。
小时候的小五总爱跟着她,像个小尾巴,满山谷地跟着跑,每天晚上还总要自己哄着才能睡着。
可随着年岁增长,小五的《逍遥游心篇》境界愈发的深厚,他却逐渐封闭了自己。
师父说,谷中历来修习《逍遥游》的先辈,皆是资质奇绝之辈,但性格分化却很严重;
有的潇洒不羁,云游四海,不见踪迹;
有的便如小师弟一般,封闭内心,在精神世界遨游,不理世事,超凡脱俗。
两种皆是逍遥,虽相差万里,可殊途同归。
小五这些年便在第二种道路上行走,可他本性乃是渴望感情,做不到太上忘情,便导致一直以来的“社恐”。
师父说,小五是无忧谷创建以来,资质最为卓绝的,或许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自师父云游后,小五一人承担起照顾喃喃的责任,心境明显有破冰的迹象。
苏南雪从恍惚中醒来,愈发坚定要早日与师兄商量此事。
量完尺寸,阮喃喃又开始为选什么款式的衣领犯愁。
她拿着苏南雪给的图样翻来翻去,时而觉得交领好看,时而又觉得直领更显气质。
“四师姐,你说师兄适合哪种啊?”
苏南雪接过图样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陆云霁:
“小五气质清冷,适合简洁的款式。不如就做直领长衫,袖口绣些竹叶纹样。”
“竹叶纹样?”
阮喃喃歪着头想了想,
“这个我会绣!上次四师姐教过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忘忧谷的日常又多了一项内容——
阮喃喃学习裁衣绣花,陆云霁在一旁研读医书,苏南雪则时而指导针线,时而与陆云霁讨论医理。
这日午后,阮喃喃正对着绷架上的竹叶纹样发愁。
她已经拆了三次,可绣出来的竹叶总是歪歪扭扭,毫无灵动之感。
“四师姐,为什么我绣的竹叶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她泄气地放下针线。
苏南雪接过绷架看了看,柔声道:
“你太刻意了。绣花如练剑,要心随意动。”
她执起针,手腕轻转,几针下去,一片栩栩如生的竹叶便跃然布上,
“看,要想象竹叶在风中摇曳的姿态。”
陆云霁从医书中抬起头,忽然开口:
“《梦蝶剑诀》第三式蝶舞清风,或许可做参考。”
阮喃喃闻言一怔,仔细回味着剑招中的灵动之意,再执针时果然有了进步。
虽然绣工依旧稚嫩,但竹叶总算有了几分生机。
“师兄真厉害!”
她惊喜地说,“原来剑法和绣花也有相通之处!”
陆云霁微微颔首,继续低头看书,耳根却悄悄红了。
时光在针线穿梭间悄然流逝。
半个月后,那件月白色的长衫终于完成了。
虽然针脚还有些不均匀,绣的竹叶也略显稚拙,但对阮喃喃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成就。
“师兄快试试!”
她迫不及待地把新衣裳递给陆云霁。
陆云霁接过衣裳,指尖抚过袖口的竹叶绣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谢谢师妹。”
当他换上崭新的长衫从房中走出时,阮喃喃激动地拍手跳起来:
“正合适!师兄穿着真好看!”
月白色的衣料衬得陆云霁愈发清俊出尘,袖口的竹叶绣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平添几分雅致。
苏南雪也满意地点头:
“喃喃的手艺很有进步。”
陆云霁低头整理着衣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夜里,阮喃喃因为白天的兴奋久久不能入睡。
她悄悄起身,想到院中走走,却看见陆云霁独自站在古松下,手中拿着那本从栖云镇带回来的医书。
月光如水,洒在他月白色的新衣上,袖口的竹叶绣纹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看得入神,连阮喃喃走近都没有察觉。
“师兄,这么晚还不睡?”
阮喃喃小声问道。
陆云霁抬起头,将医书递到她面前:
“这本书里记载的药方,有些与师父的笔记颇为相似。”
阮喃喃凑过去看,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陆云霁的批注。
有些地方还画着草药的图谱,笔法精准,栩栩如生。
“师兄的字真好看。”
她由衷赞叹,
“这些图也画得好细致。”
陆云霁轻轻翻过一页,指着一处记载:
“这个清心化郁汤的方子,或许对喃喃的修炼有益。”
阮喃喃仔细阅读,发现这是专门调理内息、舒缓心绪的方子,用药讲究,配伍精妙。
“师兄是在为我找药方?”
她惊讶地问。
陆云霁没有回答,但微微泛红的耳根说明了一切。
第二日,陆云霁便开始按照医书上的记载配制“清心化郁汤”。
苏南雪在一旁指导,对他的领悟力赞不绝口。
“小五对药性的理解越发精深了。”
她看着陆云霁熟练地称量药材,满意地说,
“这副方子中的几味药材需要特殊的炮制方法,你都掌握得很好。”
阮喃喃也好奇地围在药炉旁,看着陆云霁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让人心神宁静。
“师兄,这个药真的能帮助修炼吗?”
陆云霁轻轻搅拌着药汤:“调理内息,顺其自然。”
药成后,陆云霁先亲自尝了一口,确认药性温和,这才盛了一碗递给阮喃喃。
汤药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喝下去后果然觉得内息运转更加顺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云霁又根据医书上的记载,配制了几种适合阮喃喃体质的药膳。
有时是安神的百合粥,有时是补气的参鸡汤,每一样都精心调配,既考虑药效,也兼顾口味。
阮喃喃发现,师兄在钻研医书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会主动关心她的修炼进度,偶尔还会指出她功法中的不足。那些指点往往一针见血,让她茅塞顿开。
这日修炼时,阮喃喃的《御风游》始终不得要领,总是在落地时不够轻盈。
陆云霁观察良久,忽然开口:
“呼吸。”
阮喃喃一愣:
“什么?”
“落地时呼气,提起时吸气。”
陆云霁示范了一次,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落地时悄无声息,
“配合内息运转。”
阮喃喃试着照做,果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她惊喜地发现,原来呼吸与内息的配合如此重要。
苏南雪在一旁看着,欣慰地对陆云霁说:
“小五现在也懂得因材施教了。”
陆云霁微微低头:
“四师姐教导有方。”
随着对医书的深入研究,陆云霁开始尝试改良一些古方。
他发现在星辉谷种植的草药药性特殊,若是运用得当,可以提升药效,减少副作用。
这日他正在配制一种新的安神香,阮喃喃好奇地凑过来:
“师兄,这个香味和以前的不一样。”
“加了星辉谷的月见草。”
陆云霁将配制好的香粉装入香囊,
“应该效果更好。”
当晚,阮喃喃枕着新做的安神香囊入睡,果然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清晨,她神采奕奕地对陆云霁说:
“师兄配的安神香真好用!我昨晚一个梦都没做!”
陆云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头。
在钻研医书的同时,陆云霁的武功也在不知不觉中精进。
或许是医道与武学本就相通,他对《逍遥游心篇》和《无为剑经》的领悟都更深了一层。
这日在星辉谷修炼时,苏南雪明显感觉到陆云霁的气息更加圆融内敛。
他的剑势依旧以守为主,但在沉稳中多了几分灵动,仿佛与周围的天地灵气产生了共鸣。
“小五最近进步很大。”
休息时,苏南雪欣慰地说,
“看来医书没有白读。”
陆云霁望着灵泉中自己的倒影,轻声道:
“医武同源。”
阮喃喃在一旁练习新领悟的《御风游》,身姿轻盈如燕。
她发现,在服用了陆云霁配制的药膳后,自己的内力增长快了许多,很多以往难以掌握的招式现在都能轻松施展。
“师兄,你配的那个补气汤真管用!”
她兴奋地说,
“我感觉现在修炼起来轻松多了!”
陆云霁取出随身携带的医书,在某一页上做了个记号:
“这个方子可以再改良。”
在陆云霁的精心调理下,阮喃喃的武功进步神速,连一直难以突破的《梦蝶剑诀》也都练到了第七重。
而陆云霁自己,也在医武双修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日深夜,陆云霁独自在院中练剑。
月华如水,洒在他月白色的长衫上,袖口的竹叶绣纹随着剑势流转,仿佛真的在风中摇曳。
他的剑意空灵飘逸,已得《无为剑经》的真髓。
苏南雪站在窗前,看着院中舞剑的身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知道,这位曾经内向寡言的师弟,终于在医道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趟去往栖云镇的出行。
那本偶然得来的医书,不仅丰富了忘忧谷的医药传承,更让陆云霁找到了表达关心的方式。
医者仁心,武者的侠义,本就是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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