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禾村就被一层黏腻的灰雾裹住了 —— 不是晨露的薄雾,是像浸过腐水的棉絮,压在屋顶和树梢上,连东方的鱼肚白都被染成了灰黑色。林烨是被胸口玉佩的灼痛惊醒的,不是往常温和的震颤,是像有根烧红的细针在往肉里钻,每一下都扎得他心口发紧。他刚坐起身,院外就传来 “哐当” 一声脆响,像是木桶被硬生生撞碎,跟着是赵婶尖细的哭喊声,刺破了清晨的死寂。
“烨儿!快起来!东头灵田…… 灵田没了!” 叔父林大山的声音撞在门板上,带着罕见的慌乱,他推门进来时,裤脚沾着发黑的泥,脸色比门外的灰雾还白。
林烨披了件粗布短褂就往外冲,两人往灵田跑的路上,撞见越来越多脸色惨白的村民 —— 张婆婆拄着拐杖,手抖得像筛糠,拐杖头的铜环 “叮铃” 响个不停;王屠户攥着杀猪刀,刀身在灰雾里泛着冷光,可他的指节却白得吓人;连最胆大的李叔都缩着肩膀,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往回跑。
“别去!有邪物!” 李叔看见他们,声音都劈了,“我刚看见一只…… 比兔子还大的鼠,一口咬断了老松木的桩子!那桩子硬得斧头都得砍三下,它跟啃馒头似的,一口一个缺口!”
还没到灵田,先闻见一股刺鼻的腥气 —— 不是灵稻的清香,是稻秆被强行撕裂的青涩味,混着腐肉的恶臭,像有人把烂掉的鱼扔在了田里。林烨绕过田埂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停住脚,连呼吸都忘了:
往日泛着银辉的孕灵稻,此刻像被疯狗啃过的骨头,二十多株稻秆齐刷刷拦腰折断,断口处参差不齐,还挂着暗黑色的黏液,像流脓的伤口,一滴滴往泥里掉。稻穗被啃得只剩光秃秃的穗轴,谷粒撒在地上,每一粒都留着两排细小的牙印,牙印边缘泛着黑渍,沾到的泥土像被墨汁泼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发脆,轻轻一碰就碎成渣。更吓人的是田埂边的根须 —— 几株孕灵稻的根被硬生生从土里拽出来,白色的根系上缠着黑色的细丝,像蛔虫似的绕在上面,一碰就断,碎渣落在地上 “滋滋” 冒起细烟,连旁边的狗尾草都瞬间蔫了,叶片卷成焦黑色。
“这哪是田鼠…… 这是恶鬼变的!” 林大山蹲下身,用锄头尖拨了拨断稻秆,锄头刚碰到那黏液,就听见 “嗤” 的一声,锄头上的铁锈竟被腐蚀出一个小黑点,像被强酸泼过似的,“这东西的口水都是毒!”
“烨哥!快过来!我抓着一只!它要把竹笼啃穿了!” 阿牛的尖叫从西头田埂传来,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怀里抱着个歪歪扭扭的竹笼,笼门用麻绳捆了三道,可笼子还在疯狂晃动,像里面关着一头小野猪。
林烨和林大山跑过去,刚靠近就听见 “咯吱咯吱” 的刺耳声响 —— 不是竹条摩擦的脆响,是牙齿啃咬木头的钝响,像有人用锉刀在磨生锈的铁,刺得人耳膜发疼。竹笼里关着的 “东西”,让围观的村民倒抽一口凉气,连最胆大的王屠户都往后退了半步:
那东西比成年野兔还大一圈,浑身覆盖着像生锈钢丝似的黑毛,每根毛尖都沾着透明的黏液,阳光一照泛着冷光,像结了冰的毒汁。它的头不是普通田鼠的尖脸,是扁圆的,像被人踩过一脚,两只眼睛是蒙着血痂的绿玻璃珠,浑浊却透着凶光,死死盯着笼外的人,那眼神不像动物,倒像憋着仇的恶鬼,恨不能冲出来把人撕碎。最吓人的是它的爪子 —— 五根爪尖呈漆黑色,带着倒钩,像淬了毒的鱼钩,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碎肉,它每蹬一下笼壁,竹条上就会留下一道深沟,沟里慢慢渗出黑色的液体,将竹条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像被虫子蛀过似的。
“你…… 你咋抓着它的?” 林烨盯着笼里的怪物,胸口的玉佩烫得更厉害,那怪物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停下啃咬,猛地扑向笼壁,对着林烨的方向发出 “吱吱” 的尖啸 —— 声音尖锐得像针扎进耳朵,笼外的村民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阿牛怀里的竹笼晃得更厉害了,像要被里面的东西掀翻。
“它在啃稻根!啃得满嘴都是!” 阿牛的额角还渗着血,那里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我喊了一声,它就跟疯了似的扑过来!爪子差点划到我眼睛!我用石头砸它的头,它居然不怕疼,跟没长神经似的,还追着我跑,嘴里‘吱吱’叫,像在骂骂咧咧,透着股不依不饶的狠劲!我绕着稻草人跑了三圈,才用竹笼扣住它,捆笼门的时候,它的牙差点咬到我的手 —— 那牙尖得像锥子,要是被咬到,手指肯定没了!”
话音刚落,笼里的怪物突然发狂,用头猛撞竹笼,“哐哐” 的声响震得人手心发麻,竹条上的孔洞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被它啃穿。阿牛爹扛着锄头冲过来,举起锄头就要砸:“这邪物留着干啥!砸死它!省得它再害人!”
“别砸!” 村长拄着枣木拐杖赶来,拐杖头的兽头泛着冷光,他一把拦住阿牛爹,声音都在发颤,“这东西的血是毒!砸死了黑水流出来,沾到哪哪烂!老辈人说过,这是‘混沌鼠’,是混沌气养出来的邪物,专啃带灵气的活物 —— 灵稻、草木,甚至…… 甚至人!”
“人?” 赵婶突然哭出声,她的蓝布衫被撕出几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粗布内衣,上面还沾着几根黑毛,“我家地窖里…… 灵米被啃光了不说,我还看见一只躲在角落里,跟蹲点的贼似的!它看见我就扑过来,爪子抓向我的脸!我用扁担打了它一下,扁担头都被它咬出个豁口,跟啃木头似的!后来我把它打死了,尸体流出来的黑水,把我家的石板地都腐蚀出坑了,像烂掉的牙床,看着就恶心!”
村民们顿时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全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遭遇:
张婆婆抹着眼泪说,她早上看见一只混沌鼠趴在村口的老木桩上啃 —— 那木桩是十年前埋的硬松木,平时斧头都要砍好几下才出印,可那鼠一口下去,就咬出个两指宽的缺口,缺口边缘还在发黑,像被火烤过似的,“它啃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跟吃蜜似的,我喊了一声,它居然回头瞪我,那眼神…… 跟要吃了我似的!”
李叔擦着额头的冷汗说,他路过王屠户家的猪圈时,看见木板墙上有个大洞,像被饿狼掏过,里面的三只小猪不见了,只留下一滩发黑的血,血里还沾着几根黑毛,“那血臭得很,跟烂肉一个味,我凑近看了一眼,地上还有几枚爪印,比我家的菜刀还尖!”
王屠户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了调:“我家后院的柴房,木门被啃出个大洞,里面的劈柴全被啃成了碎渣,跟筛子筛过似的!地上还有好几只没长全的小崽子,跟蛆似的,白花花的,爬得满地都是,我用脚踩了一下,居然流出黑水,把我家的布鞋都烧了个洞!”
林烨看着乱作一团的村民,又望向山坳的方向 —— 那里的灰雾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无数个绿色的光点在晃动,像坟地里飘着的鬼火,透着股渗人的寒意。胸口的玉佩突然 “嗡” 地一声,一道细微的银辉从玉佩里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落在地上的银辉刚碰到泥土,就听见山坳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无数只恶鬼在哭嚎。
“它们来了!” 林烨猛地抬头,声音都在发颤,“山坳里有一大群!像黑色的潮水,要漫过来了!”
村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灰雾里的绿色光点越来越近,还能听见 “簌簌” 的声响,像无数只爪子在抓挠地面,密密麻麻的,听得人心里发毛。阿牛爹举着锄头发抖,锄头柄在手里晃来晃去:“这可咋整?这么多!护村阵能挡住吗?”
“护村阵护的是村口!灵田这边没屏障!” 村长的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 “笃” 的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烨儿,你爹娘当年用玉佩驱过混沌鼠,你…… 你能试试吗?只有你能引动道源气,能挡它们!”
“不行!” 林大山立刻冲过来,抓住林烨的胳膊,“昨天激活护村阵你就差点晕过去!再用玉佩,你身子扛不住!这邪物太凶,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叔父,不试不行!” 林烨推开叔父的手,往灵田中央走,他的脚步有些发虚,可眼神却很坚定,“灵稻是护村阵的根基,要是被它们啃光,阵就破了!到时候整个村子都得被混沌气染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他掏出胸口的玉佩,玉佩在灰雾里泛着银辉,纹路里的 “守” 字亮得刺眼,像一颗燃烧的小星星。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护住灵稻,挡住它们,守住青禾村!”
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进泥土,银辉像水纹似的往四周扩散,很快覆盖了整片灵田,在地上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就在这时,山坳里的混沌鼠冲了出来 —— 不是零散的几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像被打翻的墨水瓶,从山坳里漫过田埂,每一只都像带毒的箭,朝着灵田扑。它们的眼睛在灰雾里泛着绿光,爪子踩过的地方,泥土 “滋滋” 冒黑烟,像撒了一层火药。
“冲啊!跟它们拼了!” 王屠户喊了一声,举着杀猪刀冲上去,可混沌鼠根本不怕,反而扑得更凶。一只混沌鼠扑向李叔的腿,爪子刚碰到裤腿,就被银辉弹开,那只鼠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后浑身冒烟,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融化的墨块,慢慢变黑、缩小,最后缩成一团,连毛都被腐蚀没了,只留下一滩发臭的黑水,沾到的草瞬间就枯了。
“银辉能挡它们!大家往银辉里退!别被它们碰到!” 林烨喊道,他咬着牙,尽量让银辉的范围扩大些,可胸口的玉佩越来越凉,力气像被抽走似的,眼皮也开始发沉。
混沌鼠们疯狂地冲撞银辉,有的鼠撞上去后,身体直接炸开,黑液溅在银辉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油滴进了开水;有的鼠想绕路从田埂后面偷袭,却被阿牛用竹笼砸中,滚进银辉里,瞬间没了动静;还有几只聪明的,想往村民的脚边钻,却被村长用拐杖挡住,拐杖头的兽头泛着光,吓得它们往后退了几步,又被后面的鼠挤着往前冲。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山坳里的混沌鼠终于退了 —— 不是自愿退的,是后面的鼠被银辉烧死太多,前面的鼠没了支撑,像没头的苍蝇似的往回逃,有的甚至互相撕咬,黑血溅得满地都是。灵田的银辉渐渐淡了,林烨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烨儿!” 林大山冲过来抱住他,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 —— 还有气,只是累晕了。
村民们围过来,看着灵田的景象 —— 地上躺着几十只混沌鼠的尸体,全是黑糊糊的一团,散发出恶臭,被银辉覆盖的灵田,稻秆虽然断了不少,却开始慢慢恢复生机,稻尖重新泛起了淡淡的银辉,像刚睡醒的星星。
“这邪物…… 太吓人了。” 阿牛爹擦着汗,看着地上的尸体,声音都在发颤,“以后要是再出来,可咋整?”
村长拄着拐杖,看着晕过去的林烨,又望向山坳的方向,灰雾还没散,绿色的光点还在隐约晃动:“以后得轮流守着灵田,烨儿用玉佩消耗太大,咱们得帮他分担。这混沌鼠只是开始,混沌气已经渗出来了,后面的危险,还多着呢。”
林大山抱着林烨往家走,路过村口时,他抬头看了眼老槐树上的铜钟,钟壁上的纹路泛着淡淡的银辉,像一双眼睛,默默守护着这个刚经历过一场惊魂的村子。风里的恶臭渐渐散了,可那股潜藏的危险,却像山坳里的灰雾,始终笼罩在青禾村的上空,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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