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尾的湮灭,如同抽走了战场上最后一丝支撑混乱的骨架。白绝大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与核心查克拉源的支撑,行动变得迟滞而混乱;秽土转生的强者们,其灵魂与现世的连接似乎也受到了那混沌掌力余波的干扰,变得不再稳定。联军在经历了短暂的极致震撼与茫然之后,终于在各部队长的嘶声呐喊中回过神来,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攻与清剿。
胜利的天平,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骤然倾斜。
然而,缔造了这一切的青衫身影,却已悄然回到了战场边缘那处较高的土坡,仿佛从未离开过。他再次取出了那个古朴的茶壶,壶口氤氲的热气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寒冷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逐渐被联军掌控的战场,如同一位画师在审视一幅即将完成的、充满了激烈笔触的画卷。
五代水影照美冥,在经历了十尾湮灭的冲击与那句“好自为之”的意念传音后,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看着那个独立于尸山血海之外、悠然品茗的身影,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再次缓缓靠近。这一次,她停在了距离他约三十丈的地方,比之前更近了一些,姿态也放得更低。
她不再试图询问名号或立场,那些问题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敬畏:“多谢阁下……再次出手。” 她谢的,不仅是清除十尾,或许还包括之前那算不上警告的提醒。
陈御风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品味茶水上,或者说,放在这战场局势渐趋“平静”的过程本身。
照美冥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侧脸轮廓,那超然物外的气质与她身后炼狱般的战场形成刺目的对比。她张了张嘴,想问“您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些问题得不到答案,甚至可能引来厌烦。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战场中心,那原本封印着大筒木辉夜的封印术式所在之处,空间猛地发生剧烈的扭曲!一股远比十尾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的查克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黑绝,那潜藏千年的阴影,终究还是抓住了机会,利用鸣人与佐助封印辉夜时那极其短暂的空隙,施展了秘术!
“母亲大人——!!!”
伴随着黑绝凄厉而狂热的呼喊,一个女子的身影自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浮现。她拥有苍白的皮肤,蓝白色的长发,额生双角,双目是纯净的白眼,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正是查克拉之祖,大筒木辉夜!
她甫一出现,并未立刻发动攻击,那双纯净却空洞的白眼扫过战场,带着一丝刚刚脱离封印的迷茫,以及……对眼前这个充斥着“孩子”们争斗的世界的漠然。然而,这种漠然很快被一种更加本质的、对查克拉的贪婪与回收的本能所取代。
“哀家的……查克拉……”她伸出苍白的手,无形的力场开始笼罩战场,所有忍者都感到自身的查克拉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流逝!
“不好!是辉夜!”
“封印被解开了!”
“阻止她!”
联军总部一片大乱,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更大的绝望取代。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创世之神,他们连十尾都难以应付,又如何能与她对抗?
辉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战场上查克拉最为庞大的鸣人与佐助身上。她抬手,共杀灰骨瞬间凝聚,带着终结一切生机的死寂气息,就要射向二人!
然而,她的动作,却引起了远处土坡上,那位真正旁观者的注意。
陈御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再次蹙起。
他放下茶壶,看向辉夜的方向。这个新出现的“存在”,其能量层级确实远超之前所见,甚至带着一丝接近“本源”却又偏执扭曲的味道。但,这并非他关注的重点。
重点在于,她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死寂、试图吞噬一切的意志,以及那即将发动的、蕴含着“终结”法则的攻击,所形成的精神与能量层面的“噪音”,远超之前的宇智波斑和十尾。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更令人不悦的“聒噪”。仿佛一幅尚可观赏的、描绘着挣扎与冲突的动态画卷,突然被泼上了一滩污秽粘稠、意图覆盖一切的墨汁。
“空有力量,不明己道,徒增喧嚣。”陈御风轻声评价,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仿佛在评价一件炼制失败的法宝。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再次清晰地传遍了战场,自然也落入了辉夜的感知中。
辉夜正准备发射共杀灰骨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纯净的白眼转向陈御风,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疑惑”的情绪。她从这个渺小的个体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查克拉,却感受到了一种……连她都无法理解的“存在感”。那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生命体,而是……一片星空,一片虚无。
“汝……是何人?”辉夜的声音空灵而冰冷,带着神只般的威严。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缓缓站起身,青衫无风自动。
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微微阖上双眼,似乎在回忆,在酝酿。一股难以言喻的、蕴含着无尽思念与潮汐般起伏波动的意境,开始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那是【碧海潮生按玉箫】的意境,经由混沌道则演化,已非音律功法,而是直接引动了情感与法则的共鸣。他思念黄蓉时的那份深藏于永恒孤寂下的炽热温情,化作了最本源的“存在”之力,如同无声的潮汐,温柔而又无可抗拒地涌向大筒木辉夜。
这股力量,无关查克拉,无关忍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质,作用于意识与灵魂的根源。
辉夜那冰冷的、充斥着吞噬与回收欲望的意识,在接触到这股“情感潮汐”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她感受到了一种她从未理解、也从未拥有的东西——那种超越了纯粹力量与生存本能的、深刻而永恒的情感羁绊。
她那空洞的白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是茫然,是恐惧,更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质疑与崩塌!
“这……这是……什么?”辉夜发出困惑而痛苦的低吟,她试图催动所有的力量抵抗,无论是八十神空击还是黄泉比良坂,在这无声的情感潮汐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潮汐并非在摧毁她的身体,而是在“净化”她的存在,将她那扭曲的、基于吞噬而存在的意识,引向最终的“归墟”——回归世界本源,回归虚无。
“不……哀家是……不死的……”辉夜挣扎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那庞大的查克拉如同退潮般消散,回归天地。
陈御风睁开眼,看着正在逐渐消散的辉夜,目光依旧平静。
“痴儿,执迷不悟。”
话音落下,辉夜的身影彻底淡化,最终如同泡影般破碎,化作点点纯净的光粒,消散于天地之间。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一种仿佛枷锁被打碎、错误被修正般的宁静。
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隐匿在她袖中的黑绝。这谋划了千年的阴影,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诅咒,便与其母一同归于虚无。
战场,第三次陷入了死寂。
这一次,连风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人,包括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都呆呆地看着辉夜消失的地方,又看向那个缓缓坐回土坡、再次拿起茶壶的青衫身影。
结束了?
纠缠忍界数千年的因果,查克拉的起源,灭世的危机……就这么……结束了?
被那个人,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如同拂去灰尘般,轻轻抹去了?
照美冥站在不远处,看着陈御风的背影,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敬畏感席卷全身。她见证了神明的陨落,而造就这一切的,是另一位无法言说的存在。
陈御风喝完了壶中最后一口茶,将空壶收起。他站起身,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片逐渐恢复平静,却又永远刻上了他印记的战场,以及战场上那些劫后余生、眼神复杂的生灵。
他看到了照美冥眼中那复杂的情绪,看到了鸣人与佐助脸上的震撼与迷茫,也看到了无数忍者眼中的恐惧与感激。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此间风景,已观览完毕。噪音源,已悉数清除。
他该离去了。
没有告别,没有言语。他的身影在众人瞩目之下,再次由实转虚,化作点点混沌光华,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来得突兀,走得从容。
只留下一片被强行终结的战争,一个巨大的掌印深渊,以及一个关于青衫道尊弹指间平定灭世之灾的、注定将流传万古的神话。
照美冥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那片需要重建的战场,走向那些需要安抚的幸存者。
他的出现,是灾难,还是救赎?或许,对于超越了理解的存在,本就不该用凡俗的概念去定义。
他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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