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事体大。陈雪梅，你可有证据？”县令的神情，很是严肃。
虽然科举顶替名额之事，在一定的阶层中，不算什么秘密，也不需要他一个小小县令负责。只是，既然撞上了，也没有退缩的必要。
“当然有。去年乡试之时，张德才还在府城翠云楼潇洒。翠云楼的姑娘和他的狐朋狗友，都可以作证。”
陈雪梅很是镇定。看来是胸有成竹。
只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
啪——
“兹事体大，你们三人，五日内，一步不可离开县衙。等本官上报之后，寻机审判。”县令先是把主要人员扣下，又看向堂外看热闹的众人，有心将其缉拿，又担心事情闹大。冷声道：
“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秦真和周围的人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守口如瓶。
当夜，秦真离县衙不远处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接下来的几日，秦真索性就在济北县逗留，在城内各处闲逛。顺带打听了一下张德才的为人，果然是劣迹斑斑，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仗着取得功名，将家里的土地翻了个倍，家仆也是大幅度增加，各处生意畅通无阻，直接将家族势力，带上了一个新的阶梯。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秦真没有施展医术。而且，此地卧虎藏龙，秦真感知到了好几个神秘莫测的气息。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巳时。
县衙内，再次升堂。依旧是县令带着县衙众人，堂下依旧是张德才和陈雪梅，至于陈老实，此事已经不是他能参与的。
大门紧闭，一班衙役守住县衙各处通道，显然是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将审讯过程公之于众。
“陈雪梅，五日时间已到。本官已得到上官批复，准许此案继续。只不过，你若是拿不出证据，说不得，本官就要治你诬告名士、质疑科举，意图谋反之罪。”
县令的声音很是冷厉。听得陈雪梅眼神中露出一丝讥讽。
张德才正好相反，此时的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秦真隐身在大堂横梁之上。看着这一场好戏。
“县尊大人，别急，人证一会就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张德才的神色愈发得意。
县令的神色，则是越来越冷厉。就连师爷，此时也不敢上前答话。
唯独陈雪梅，依旧镇定自若。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县令不愧是县令，定力不凡，依旧端坐不动。
倒是张德才，身体娇弱，意志虚浮，忍不住开始嘲讽陈雪梅。话语越来越难听，无外乎是说她不自量力，鼠目寸光，一介草民，妄图与他张德才老爷作对。又说她陈雪梅自视清高，要是早愿意嫁给孔家公子为妾，哪里还需要老父耕种为生，自己又怎么会受此大辱。
听着听着，不只是陈雪梅，就连衙役、师爷。乃至县令，都听懂了一些事情。至于秦真，也明白了。
果然，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可惜陈雪梅，棋差一着。
这时，陈雪梅开口了。
“张德才，你是不是很得意？”
此话一出，张德才忍不住嘲讽道：“我为什么不得意。你诬告我功名有亏，又质疑科举舞弊，却拿不出证据。马上就要受到重罚，你现在不求我，还这么骄傲。我看着你这副样子，当然得意了。”
“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是孔辉宗那个二世祖。”陈雪梅冷笑。
张德才虽然不信，又想起陈雪梅往日的才名，也不敢大意。询问道：“你什么意思？”
“听好了。”陈雪梅舒展了一下筋骨，朗声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凭人证指证你作弊，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不妨猜一猜，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故意说出人证的信息。”
张德才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九成八的把握脱身，稳坐钓鱼台。冷笑两声，不再答话。
县令忍不住了，问道：“陈雪梅，你到底有什么手段，不要戏耍本官。”
“县令大人，别急，来了。”
不待县令询问，衙役来报，府尹大人来了，要求县令大人出去迎接。
县令迅速起身，小跑着就出了大堂。
不多时，县令回来了，只是却站在三位老者身侧，极其的卑微。还有一大票彪悍的人手进来，接手了衙役的岗位。
就连横梁上的秦真，也感受到了一股不一般的气息。将自身气息再一次压低，降低存在感。
“总管大人，请上座。”
“知府大人，颜院长，委屈二位了，请坐。”
县令招呼着三位老者坐下。
县令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没想到，小小陈雪梅，居然有资格请动这三位。这三位跺跺脚，整个济宁路都要震荡。为首的是济宁路总管，哈吉大人。其余两位，身份也是不凡。一人是济南府知府，孔必达。另一人是济宁路第一书院——桃李书院院长，颜知，圣人弟子后裔，在天下读书人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其实，县令完全是想多了。陈雪梅只是请动了济宁路总管大人。
“王县令，你可以继续了。”
听着总管大人的命令，县令有些迷茫，你们这些大佬在此。怎么还能轮到自己小小县令发号施令。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官大好几级，只好照办。
理了理思绪，向陈雪梅问道：“总管大人在此，陈雪梅，你可以说了吧。”
陈雪梅先是向三位大人施礼。这才解释道：“其实很简单。颜院长在此，只需要针对去年乡试的考题考考张德才，为防止时间长有些遗忘，只考经义部分，只需要张德才经义答对八成，我陈雪梅就俯首认罪。”
哈吉总管问道：“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二位觉得呢？”
孔知府开口道：“去年的乡试，难度较往年有所提升。不如，以七成为限，大人您看可否？”
哈吉总管微微颔首。又看向颜院长。见他没有出声，就知道他也是赞同的。
县令也是人精，一下就看出来哈吉总管是支持陈雪梅的，至少表面如此。而孔知府大人，应该是支持张德才。至于颜院长，表面上支持张德才，又好像另有深意。
颜院长看了看张德才，问道：
“何谓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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