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凝听了叶玄的话，便乖乖站在一旁。
金色的露水化作一道屏障，将她隔绝在外。
屏障内，秦荣早已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气旋正不断凝结，灵气翻涌着向外冲击，却始终无法撼动那道屏障分毫
叶玄的实力，由此可见恐怖。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三十五分钟，又或许是半个时辰。
秦荣缓缓睁开眼时，已是初识境中期。
文凝和叶玄都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岔子。
旁边的白猫墨尾也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像是松了劲。
秦荣兴奋地站起身，迫不及待想试试新境界的实力。
他指尖泛起蓝色光芒，对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一指，蓝色灵气瞬间击中石块。
那石头在地上快速滑动，精准撞上了一米外的另一块石头。
文凝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家伙的实力，确实精进了些。
秦荣满意地笑了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将青婆婆给的半块玉佩递给叶玄。
叶玄接过玉佩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青婆婆竟在黑风谷，更没想到秦荣会遇上这位当年与自己断绝关系的故人。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秦荣将遇到青婆婆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叶玄，叶玄始终沉默着。
半个时辰后，叶玄像是想通了什么，决定明日便去找青婆婆。
而他们的任务已然完成，是时候离开云青观，与那位三轮车师傅汇合了。
此时的黑风谷后山，青婆婆正坐在大殿的椅子上。
周围站着一群黑衣人，个个面带怒色与不甘。
他们亲眼看着青婆婆放走秦荣等人，还毁掉了血引，让他们的计划暂时泡汤。
方才黑衣人本想拿下文凝和秦荣，却不料青婆婆突然出现，他们只能悻悻停手。
没人敢对青婆婆动手，毕竟她是蚀灵教的重要人物，教中大多人都得让她三分。
谁若得罪了她背后的那位，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婆婆放走秦荣一行，半点办法也没有。
谁让她是领头人呢。
叶玄望着那半块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上面还残留着青婆婆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戾气与岁月沉淀的沧桑。
他忽然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说不清的怅然：“八年了……她竟还留着这东西。”
秦荣和文凝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
晨光穿过观门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眼看透世事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着少年人般的慌乱。
“道长，”文凝犹豫着开口：“青婆婆说，锁灵阵补好了，她的债也还了。”
叶玄的手指猛地收紧，玉佩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转身走向静心殿，背影在石阶上拉得孤长：“你们先去忙吧，明日……我自会去见她。”
话音未落，袖摆已扫过门槛，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留下满院寂静。
墨尾突然跳上石阶，冲着殿门叫了两声，又回头蹭了蹭文凝的手心，像是在催促。
“看来咱们确实该走了。”秦荣拎起背包，引灵玉在胸口暖得恰到好处，初识境中期的灵气在经脉里流转，比来时沉稳了数倍：“先去学校看看，顺便给三轮车师傅结工钱。”
出了云青观，师傅正蹲在老银杏树下抽旱烟，见他们出来，忙掐了烟杆笑：“叶道长没留你们吃斋饭？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道长有心事呢。”文凝笑着爬上后斗，墨尾轻盈地跳进去，蜷在她脚边：“师傅，先送我们回镇上中学，路过银行时停一下。”
秦荣道：“墨尾你来干嘛？快回去。”
文凝道：“对啊，墨尾快回去吧，你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墨尾像是没听见，反而往文凝怀里缩了缩，冰蓝色的眼睛斜睨着秦荣，尾巴尖还故意扫了扫他的裤腿，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你看它这犟脾气。”文凝被逗笑了，伸手挠了挠白猫的下巴：“叶道长让它跟着咱们的，说不定是放心不下呢。”
秦荣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坐上前座。
三轮车刚启动，墨尾突然从后斗探出头，对着云青观的方向“喵”了一声，声音清亮，像是在跟谁告别。
秦荣回头望了眼，静心殿的殿门依旧紧闭，只有晨风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
路过镇口的包子铺时，文凝突然让师傅停下：“我去买两笼肉包，给林晓晓带几个。”
她抱着墨尾下车，白猫的鼻子在蒸笼旁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老板笑着递过油纸包：“这猫通人性得很，跟你们一起从黑风谷出来的？”
“是啊，帮了我们大忙呢。”文凝付了钱，刚要转身，却见墨尾突然窜到路边的柳树下，对着树根处的阴影弓起了背，毛发倒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秦荣心头一紧，立刻摸向腰间的燎原刀。
树根的阴影里缓缓爬出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外壳泛着油光，爬过的地方，青草瞬间枯萎成灰。
是蚀灵教用戾气豢养的噬灵虫！
“还有漏网的邪物！”他刚要拔刀，墨尾已纵身扑了上去，爪子上泛起淡蓝色的灵光，几下就将黑虫碾成了粉末。白猫甩了甩爪子，回头冲秦荣晃了晃脑袋，像是在炫耀。
“看来还真不能让它回去。”秦荣松了口气，收起刀笑道：“这小家伙比咱们警惕多了。”
到了中学门口，林晓晓正和几个同学布置追悼会的场地，见他们提着包子过来，眼睛一亮：“我就说你们肯定记得我爱吃这家的！”
她接过包子，余光瞥见文凝怀里的墨尾，惊讶地睁大眼睛，“这猫……是云青观的那只？它怎么跟来了？”
“它自己要跟着的。”文凝把白猫放在地上，墨尾立刻窜到王浩的遗像旁，用脑袋轻轻蹭着相框边缘，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那只傲气的猫。
林晓晓看得眼眶一热：“王浩生前最喜欢逗猫了，墨尾肯定是认出他了。”
秦荣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墨尾的背：“留下来陪陪他也好。”
白猫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冰蓝色的眼睛里竟像是有泪光。
布置完场地，已是正午。
秦荣给三轮车师傅结了工钱，又多塞了两百块：“辛苦您这几天了，回去路上小心。”师傅推辞不过，揣着钱笑：“等你们下次去云青观，还找我，保证比打车快！”
送走师傅，秦荣和文凝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望着空荡荡的跑道。
墨尾蜷在两人中间，晒着太阳打盹。
“你说，叶道长明天见到青婆婆，会怎么样？”文凝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
秦荣望着青云山的方向：“该说清楚的，总会说清楚。就像咱们，总得学着面对王浩不在的日子。”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其实我昨晚突破的时候，好像听见我爸的声音了，他说……要我好好走下去。”
文凝转过头，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得睫毛透亮：“端爷爷说，灵力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重要的人。王浩的灵力，说不定就藏在这阳光里，藏在墨尾的呼噜声里呢。”
墨尾像是听懂了，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叫了两声，声音清亮得像风铃。
父母牺牲的事，文凝还蒙在鼓里。
秦荣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他太清楚了，一旦文凝得知，定会为他忧心忡忡，这份担忧，他现在承受不起，也不愿让她背负。
此刻，他躺在操场的地面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天空。
一朵流云飘过，恍惚间竟像极了父母温和的脸庞。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身旁的文凝闭着眼小憩，浑然不觉他的失态。
下午三点，王浩的葬礼结束了。
同学们在墓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随后便各自散去。
只有林晓晓还站在原地，身形僵滞，仿佛魂魄被抽走了一半。
秦荣和文凝见状，赶忙跑过去劝慰。
说了好一会儿，林晓晓脸上的悲戚才淡了些。
两人送她到楼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
秦荣把文凝也送到她家楼下，看着她上楼，才独自往回走。
推开家门的瞬间，秦荣反手将门关上，后背重重抵住门板。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落，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决堤，两行热泪无声地淌过脸颊，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父母的骤然离世，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这些天对着文凝展露的笑容，全是强撑着扯出来的。
他心里的痛，密密麻麻，却找不到人可以倾诉，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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