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赵磊的声音在黑暗里撞出回声,带着哭腔的质问更像是在哀求。
手机电筒的光束抖得厉害,照在脖颈的红纹上,那些蛛网状的纹路竟在缓缓移动,像有生命的虫豸,顺着血管的走向往太阳穴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凉的力量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的皮肉都在发麻,仿佛被冻住了似的。
“撕拉!”他猛地扯过桌上的纸巾去擦,想把那些红痕擦掉,可指尖刚碰到皮肤,就听见“滋啦”一声响,纸巾竟像被火点燃似的蜷了起来,灰烬粘在红纹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反倒让那些纹路更亮了些,透着种妖异的光泽。
书桌上的《道教符咒入门》突然“啪”地合上,封皮上卷边的牛皮纸竟开始发黑,像被浓烟熏过。
赵磊眼睁睁看着书脊处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桌沿往下滴,落在地板上的白霜里,发出“嗞嗞”的声响,白霜瞬间融化,露出底下深色的水渍,像滴落在雪地里的血。
“走开……都给我走开!”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面,玻璃碎片四溅的瞬间,黄符突然从他手心挣脱,“嗖”地贴到了天花板上。
朱砂纹路在天花板上舒展开来,像朵盛开的血色花朵,无数细小的红丝从花瓣边缘垂下,在空中轻轻晃动,像在寻找可以附着的东西。
黄符落下来的时候没带一点声响,轻飘飘的,像片被秋风吹落的枯叶。
赵磊直到头顶沾了点凉意才反应过来,抬手一摸,指尖触到的不是预想中粗糙的符纸,而是种近乎光滑的质感,像张被水泡透又晒干的纸。
他猛地把符纸扯下来,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一看,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哪还有什么朱砂纹路?那张被他视作珍宝的黄符此刻白得刺眼,边缘整整齐齐,连点褶皱都没有,活脱脱就是张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A4纸,甚至能看清纸页里细微的纤维纹路。
白天那股灼人的暖意、那些会蠕动的朱砂、符背后黑黢黢的木屑……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种廉价纸张特有的、干涩的凉意。
“假的……都是假的?”赵磊捏着那张白纸,白天在食堂的兴奋、器材室的窃喜、对着镜子的狂想……此刻全变成了笑话。
他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连带着胸口都闷得发疼。
这就是他偷藏起来的“宝贝”?这就是能让他获得力量、让所有人都巴结他的“法器”?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了上来,混杂着被欺骗的羞恼和莫名的恐慌。
他抓起那张白纸,双手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脆响,纸张应声裂开。
赵磊像疯了似的反复撕扯,直到把那张“符纸”撕成无数碎片,才狠狠将它们摔在地上。
纸屑散落在玻璃板旁,混着之前被他砸碎的玻璃杯碎片,像堆没用的垃圾。
“骗子……都是骗子!”他低吼着,书桌上的《道教符咒入门》仿佛在嘲笑他,封皮卷边的样子格外刺眼。
他一脚踹翻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惊得窗外的夜鸟扑棱棱飞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地上那些白纸碎片突然动了。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飘移,而是像有生命似的,碎片边缘翘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聚拢。
赵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些碎片突然化作无数道极细的红丝,红得像血,快得像箭,“嗖”地一下全朝着他的脖颈缠来!
“什么东西?!”赵磊吓得往后退,后腰重重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那些红丝像长了眼睛,根本甩不开,瞬间就缠上了他的脖子,一圈又一圈,越收越紧。
他低头去扯,指尖触到的却不是丝线的质感,而是种滚烫的、带着黏性的东西,像刚融化的橡胶。
红丝接触到他的皮肤,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顺着毛孔往里钻,每钻进去一点,赵磊就觉得脖颈处多了道火烧火燎的勒痕,皮肉像被砂纸磨过似的疼。
“放开……放开我!”他用尽全力去掰,可那些红丝仿佛已经和他的皮肉长在了一起,指尖摸到的只有自己滚烫的皮肤和底下突突跳动的血管。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那些红丝在往深处钻,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所过之处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烫得他浑身发抖。
呼吸越来越困难。
红丝在他脖颈处织成了张细密的网,勒得他喉结上下滚动,却吸不进半点空气。
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管在收缩,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去,胸口像被块巨石压住,疼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恍惚间,赵磊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黄符。
不,是那张白纸。
它就飘在他眼前,白得刺眼的纸页上,慢慢浮现出几行字,不是朱砂写的,而是用他自己的血写的,字迹扭曲,像无数只挣扎的虫:
“不是符废了……是你成了符……”
“不!”赵磊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那些红丝已经完全钻进了他的皮肉,脖颈处只剩下片诡异的红晕,像戴了个血红色的项圈。
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红丝在他的皮肤下游动,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变得又麻又硬,像结了层痂。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镜子前,手机电筒的光晃过脸时,赵磊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脖颈处没有任何红丝,也没有勒痕,只有片光滑的皮肤,甚至比平时还要白皙。
可当他动了动手指,脖颈处的皮肤竟像纸一样微微发皱。
当他用力吸气,皮肤下隐隐透出些暗红色的纹路,像印在纸页上的图案,和之前黄符上的朱砂痕一模一样。
而他的左眼,不知何时又变成了暗红色,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红丝在缓缓蠕动,像那张被撕碎的符纸,在他的眼睛里,重新拼出了完整的图案。
窒息感突然消失了。
赵磊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带着灰尘的凉意冲进肺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下意识摸向脖颈,皮肤光滑依旧,可指尖触到的地方,却传来种熟悉的、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地上的纸屑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书桌上的《道教符咒入门》平平整整,玻璃杯碎片也不见了,只有那盏老式台灯还亮着,光线柔和,映得房间里一片安宁。
可赵磊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空空如也,却残留着种撕纸的粗糙感。
当他握紧拳头,指尖传来的不是皮肉的张力,而是种纸张折叠的脆响。
“成了符……”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镜子里的少年左眼暗红,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个诡异的笑,像张被人画了表情的纸,僵硬,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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