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玄那受伤的左腿,尽管被纱布包扎,还是往外冒出血来。
秦荣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
药铺门口的血腥气还未散尽,街道两侧的建筑被黑色火焰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端玄拄着桃木剑,脸色苍白如纸,左腿的伤口虽然被纱布紧紧包扎,却依旧渗出殷红的血。
他看着秦荣,缓缓开口:“黑灵王虽灭,但城外老槐树、银楼、金龙楼的地脉已被污染。若不尽快处理,整座城的灵气将被彻底污染,到时……连修行者都无法在此立足。”
秦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三处肯定有蚀灵教的人镇守,我们必须同时出手。”
“可我们人手不足。”周修士皱眉:“药铺刚经历大战,我们几个都已元气大伤。”
端榕咬了咬嘴唇:“我可以去老槐树。那里曾是爷爷设下结界的地方,我对它的地脉流动比较熟悉。”
王修士立刻反对:“不行!你刚与黑灵王大战,木灵之力消耗殆尽,现在去太危险了。”
端玄摆了摆手:“让她去。榕榕的木灵之体对地脉污染有天然的净化能力,再加上我留下的封印阵,她能应付。”
秦荣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递给端榕:“这是清心符,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伤势。记住,若遇强敌,不要硬拼,立刻撤退。”
端榕接过符纸,郑重地点头:“我会小心的。”
“那银楼和金龙楼呢?”周修士问。
秦荣看向王修士和周修士:“你们二位去银楼。那里是商业重地,人流密集,若被蚀灵教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王修士和周修士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没问题!”
秦荣最后看向端玄:“端爷爷,药铺就拜托您守着了。张琪还在里面,需要人照顾。”
端玄点头:“放心去吧。我虽然修为大不如前,但守住药铺还是没问题的。”
安排妥当后,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学校那边……我还是叫云青观弟子来帮忙吧。”
端玄写好了一封信,放在一只白色信鸽身上:“叶玄,以前我帮了你,现在该轮到你了。”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清晨的天空,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秦荣目送信鸽远去,转身对端榕道:走吧,我送你去老槐树。
端榕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街道上,昨夜战斗的痕迹仍在,破碎的瓦砾、焦黑的墙壁和干涸的血迹无声诉说着这场浩劫。
秦荣,端榕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如果我们失败了,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秦荣沉默片刻,目光坚定:我们不会失败。
端榕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很快来到城门口。
城外的晨雾更浓,老槐树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秦荣送到这里,叮嘱她几句就走了。
叶玄收到端玄的信时,正坐在云青观后殿的竹榻上闭目养神。
窗外山风呼啸,卷起一阵松涛。
端玄……叶玄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眉头微皱。
信中短短数语,却道出了金陵城正面临的危机……蚀灵教入侵,地脉被污,学校危急。
去,召集弟子。叶玄收起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半个时辰后,三十名云青观弟子整装待发。
他们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腰间挂着各种法器。
掌门,我们这是要下山?大弟子林风道。
然而,叶玄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淡道:“不然呢?我说过,我立下过誓,不踏足山下红尘。你们去吧,我不去。”
“是,掌门。”
林风等三十名云青观弟子领命,化作三十道青色流影,迅疾地朝着金陵城方向掠去。
他们修为虽不及叶玄深不可测,但皆是观中精锐,行动迅捷,阵型严谨,无声无息间便已越过山门,融入山下渐起的晨霭之中。
叶玄独自留在静心殿内,殿门未关,山风涌入,吹得香炉青烟摇曳不定。
他摩挲着手中那个豁口的酒葫芦,目光似乎穿透重重殿宇,落在了遥远而动荡的金陵城。
誓言如锁,困他于山巅,然而故友求援,尘世罹难,岂能真正心如止水?他缓缓闭上眼,指尖却在袖中掐算不停,周身气息与整座青云山隐隐共鸣,仿佛在积蓄着什么,又或是通过某种方式,遥遥关注着山下的战局。
……
城外老槐树下。
端榕孤身一人立于巨大的树冠阴影之下。
昔日端玄布下的结界早已破碎残损,只余下零星几不可见的符文微光在泥土与树根间闪烁。
一股浓稠、污秽的黑色戾气如同活物般从树根处蔓延开来,渗入大地,污染着流经此地的地脉灵枢。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先前战斗而翻涌的气血,将秦荣给的清心符贴在胸口,一股清凉之意暂缓了伤势。
她双手结印,尝试沟通残存的木灵之力,青绿色的微光自她掌心溢出,如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向被污染的地脉探去。
“嗡!”
就在她的灵力触及那黑色戾气的瞬间,地面猛地一震!老槐树后方转出两名蚀灵教徒,身着黑袍,脸上带着狞笑。
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守护着这处污染源。
“就知道会有人来送死!”其中一人嘶哑着吼道,手中骨杖一顿,一道黑气如箭矢般射向端榕。
端榕早有戒备,身形急退,同时指尖弹出一道翠绿藤蔓,并非攻击,而是缠绕在一旁的半截石桩上,借力改变方向,险险避开黑气。
那黑气击中地面,立刻腐蚀出一个小坑,嘶嘶作响。
另一名教徒则双手按地,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地面上的黑色戾气翻涌得更加剧烈,竟凝聚成数只模糊的兽形黑影,咆哮着扑向端榕。
端榕脸色凝重。
她木灵之力擅长净化与束缚,但攻击并非强项,加之有伤在身,面对两名显然有备而来的蚀灵教徒和这戾气化形的怪物,顿时陷入苦战。
她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和简单的木障之术周旋,险象环生,青绿色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气中显得愈发微弱。
……
银楼之外。
王修士与周修士赶到时,只见银楼大门紧闭,原本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死寂中透着一股诡异。
楼宇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隐隐有哭泣与嘶吼声从中传出。
“好重的怨气和戾气!”周修士面色凝重,取出罗盘,只见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银楼地底:“污染源在地下金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出手。
王修士祭出一柄铜钱剑,剑身嗡鸣,绽放金光,直刺银楼大门上的黑雾封印。
周修士则撒出一把符箓,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道金色火焰,环绕四周,驱散试图逼近的低阶邪气。
“轰!”
大门上的黑雾被铜钱剑撕开一道口子,两人闪身而入。
银楼内部更是昏暗,昔日摆放金银珠宝的柜台蒙尘,空气中漂浮着灰烬般的物质。
冰冷的戾气从地板缝隙中不断渗出,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黑影在角落蠕动。
他们直奔地下金库。
越往下,戾气越重,阻力也越大。
黑暗中不时有被戾气侵蚀的银楼守卫扑出,皆被两人迅速解决。
终于到达金库厚重铁门前,门上刻满了扭曲的邪符,中央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的黑色肉瘤,正是污染的核心所在。
“动手!”王修士大喝,铜钱剑光芒大盛,周修士亦将全部灵力注入手中法印,两人合力,金光如柱,狠狠撞向铁门!
……
金龙楼。
秦荣赶到时,发现这里的情况比银楼更糟。
金龙楼高七层,此时整栋楼都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楼体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如同一个巨大的巢穴。
窗户内人影幢幢,却并非活人,而是被戾气操控的躯壳在无意识地游荡。
更棘手的是,楼顶隐约可见三名蚀灵教修士的身影,他们正在维持着一个法阵,将更庞大的戾气从地底抽出,灌入楼中,再通过某种方式扩散至全城。
秦荣眼神一凛,守正刀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避开正门浓郁的黑雾,沿着楼外排水管道疾掠而上,目标是楼顶的施法者。
“嗤!嗤!”
刀光闪动,几名试图阻拦他的戾气傀儡被轻易斩灭。
但越往上,压力越大,黑色的雷电不时从黑雾中劈出,带着腐蚀心智的阴冷。
金龙楼顶,一名蚀灵教徒发现了秦荣,怪笑一声,挥动一面黑幡,霎时间,无数凄厉的鬼啸声响起,黑雾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抓向秦荣!
秦荣脚踏窗沿,猛地跃起,体内灵力奔涌。
“燎原!”
赤红色的刀罡冲天而起,与那巨大鬼爪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巨响声中,鬼爪崩碎,黑雾四散。
秦荣也被反震之力逼得落回下方一处阳台,气血一阵翻涌。
楼顶的三名教徒显然实力不俗。
……
学校操场。
文凝和王鹏紧张地布置着。
无数面镜子、反光板被他们巧妙地安置在操场四周的建筑楼顶、窗口,甚至旗杆上。
文凝在广播室里调试着设备,将那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学讲课录音设成循环播放。
王鹏则忙着将最后几卷胶带缠在几处关键的法器连接处,嘴里念叨着:“粘牢点,这次可是大场面…”
然而,午时未到,异变已生!
操场中央的地面,那些原本黯淡的夺坑阵符文,毫无征兆地突然亮起,散发出不祥的血色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自阵眼传出,疯狂抽取着周围本就稀薄的灵气,同时引动地底被污染的戾气上涌!
“不好!他们提前启动了!”文凝透过广播室的窗户看到这一幕,失声惊呼。
王鹏也愣住了:“怎么会?不是说要月光吗?”
只见操场边缘,赵磊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冷笑,手中把玩着一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珠子。
那正是替代月华的邪道法器!
“真以为我会乖乖等到子时?”赵磊的声音透过戾气传来,带着嘲讽:“这场游戏,该结束了。夺坑阵,起!”
轰!
整个操场剧烈震动,血色光冲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整个学校笼罩其中。
学生们惊恐的尖叫声从教学楼内传来。
文凝和王鹏脸色煞白,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
……
云青观弟子终于在此时赶到学校外围,却被那血色光牢挡在外面。
“是夺坑阵!已经启动了!”林风惊道:“结阵!快,合力破开它!”
三十名青衣弟子立刻分散开来,手掐法诀,口中诵咒,一道道青色剑光升起,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力量,狠狠撞向血色光牢。
光牢剧烈震颤,血色波纹荡漾,却异常坚韧,一时难以破开。
赵磊瞥了校外一眼,冷哼一声:“螳臂当车。”
他不再理会,目光投向教学楼,似乎在搜寻着最重要的目标。
端榕。
虽然端榕此刻不在学校,但他似乎确信,只要大阵彻底完成,无论她在何处,其体内的钥匙都将被强行引动,最终落入他的掌控。
万魂窟底层,黑袍使者站在黑池边,兜帽下的幽蓝鬼火随着呼吸明灭。
杀吧,赵磊。他低语,声音比池水更冷:杀得越多,你的力量就越强。血祭能让夺坑阵提前稳固,端榕体内的钥匙也会更快被唤醒。
他手中黑雾翻涌,一枚血红色的令牌在掌心缓缓旋转,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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